就职活动几个月了,工作还是没着落。每天 Rikunabi 刷到眼瞎,收拒信收到麻木,刚打算去洗澡,老公给我看他互关发的 「Does she get this wet for you baby?」,惊觉已经六月份了,这群同性恋又要开始给 June Gloom 平反了。
今天也是 Chanel No.5 的一周年纪念日。
东京的梅雨季很烦人,虽然说最近没有了,虽然没有马鞍山的腐烂垃圾味烦人,但是我的大脑是这样的:雨 -> 雨伞 -> 鸡蛋 -> 果蝇,你知道吗,它们在我家的各个角落里建了窝,而且能捉一下这些令人讨人厌的虫子的蜘蛛前几天惊死在我家厨房的水池里了。
说到厨房,鸡蛋,今天在老公家做饭的时候,鸡蛋又碎了。我把碎了的蛋液捧在手心里,把它们转移到手抓饼下面。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思考是:「台湾人会不会用起酥油?如果这个手抓饼是台湾人做的是不是也比地板脏?」 但是总之老公家地板不脏,我很愧疚,最后吃了也没有生病。
「那个鸡蛋刚刚是不是要唱 Goddamn Falling to the kitchen floor 了」。我和老公说。
那只蜘蛛死得莫名其妙的,去年十二月我发现了它,每天都在观察,有时候出现在门铃旁边,Studio Display 对面的墙壁上,有时候出现在鞋架上。但是它没有毛,很可爱,小小的还很怕我。有好几个月没有看见它了,直到上个星期,我发现它在我家的天花板上。我不是什么亲近自然的好同性恋,我只是觉得,它是因为我需要才出现的,但是家里出了虫灾,当我需要它的时候,它怎么惨死在水槽了?
马鞍山 County Dreaming
我突然想起之前和吴桐在马鞍山雨山湖用着县城标准机 OPPO Find X8 Pro 看着夕阳和羽毛球场打球的小孩听 「Dade County Dreaming」 的时候。当时真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觉得:哎,这就是我。我们县城哪有什么迈阿密海边疯狂飙车女孩午夜派对,我们的娱乐就是 KTV、吃饭、买奶茶、雨山湖散步。在 KTV 里,我边听吴桐唱 「蠢货」 哭,边嗦了一口可降解塑料吸管(马鞍山有东京没有),在雨山湖里,我们想起疫情的时候躲着警察吃那家武汉的已经关了门的炸牛蛙。

我在商场的按摩椅上 I LUV IT,眯着眼睛看带小孩去补习班的,看其他城市的大学生,看送外卖的,看等米村拌饭的,人流也是一种霓虹,但是我看不到天花板。
卡米拉唱 「在她眼里,任何事情都转瞬即逝」,在小地方,机会错过就没了,人来人往特别快。每次回家都物是人非,比如那家武汉的已经关了门的炸牛蛙。

魔法城市
中野是一个魔法城市。这是我说的,我一直这么觉得。
她说迈阿密是 「唯一感觉像家的地方,也是唯一能容纳我全部的地方」。那古巴呢?我觉得我在寻找我的根源性。我住在新中野,夹在锅屋横町和中野通的中间。这个普通的县城里,充满了同性恋酒吧,卖唱片和洗胶片的地方。我想起 「305tilidie」 里的她说:「她喜欢开着窗开车,这样她就能听到夜晚城市在说什么」。中野的夜晚在低语,大概是电车延误的广播,便利店的提示音,偶尔路过的暴走族改装摩托,居酒屋的灯光闪烁(虽然说我没进去过)。但一般也不是太晚,因为一般来说超过 7 点我一天的能量就消耗完了。

El Guincho 说他的灵感来自以前在巴塞罗那当 DJ 时用的那些 Car Audio Bass records,「当汽车在红绿灯前停下时,从四辆不同的车里传出四种不同的低音模式」。这是魔法城市在低语没错,但是迈阿密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西班牙人管了?El Guincho 又说,在城市里等红灯的时候,旁边几辆车都开着不同的音乐,低音砰砰砰地混在一起,特别混乱但又很都市的那种感觉。他想把这种城市声音的拼贴感做进 「I LUV IT」 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夜晚,红灯,汽车,对于我一个走路的人来说,我的选择是淡淡地闯红灯。
在 Pixel 9 Pro 的 Behind the Scenes 节目里,原先我想把创作理念都说明白,但是我录了几期发现我永远说不明白。我认为地理位置是线索,而救护车的警报声不是「宣告」也不是「警告」,而是淡淡的平常。

在最早的时候,那些镜头都是我在纸上画的,当我真正去拍摄的时候,我发现救护车的警报声是日常生活本身。因为它不会立刻出现在某个会合点,而是在偶然的生活里等待你的发现。所以在北海道旅游的时候,我正好随身带着装了 1/4 黑柔的 iPhone,最后拍下了那样的视频。这张专辑从 I LUV IT 开始,又从 June Gloom 结束,那些想说的好像也在合成器的实验里浮现了。
在土地上的
迈阿密,马鞍山,中野,三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却有着相似的纹理。卡米拉说迈阿密是个 「他们总说早该沉入水底」 的城市,但它学会了游泳。马鞍山已经是夜间模式的城市,人们就像皮克敏里的原生生物一样,发狂了。我觉得马鞍山的下场可能是宝钢工人买不到食堂的肉包子了,可能是外卖骑手又砍人了,可能是南京人在小红书问马鞍山的澡堂凭什么涨价了。但是好在(或者坏在)马鞍山有很多农村土地,发光皮克敏可能也很多。
中野在东京这个巨大的都市机器里,保持着一种略显尴尬的平凡气质。在东京涩谷的男孩可能会用 Chanel No.5 这类人造物包装自己,等用到剩下 20% 的时候扔掉,会被 30 只皮克敏当作宝贵的东西拖回据点。但是如果他家在中野,可能会再兑 40% 的水,和朋友说,你知道吗,它真的太热烈了……
不过很巧妙的是,他们喷上香水的时候可能都会想着:
可爱的女孩 病态的思想
我知道如何玩我的牌
手腕 手腕 喷 喷 让他鲜活 香奈儿五号
如果我要他 他就是我的
我知道如何操他的思想
手腕 手腕 喷 喷 让他鲜活 香奈儿五号
「C, XOXO」 打动我的那些部分,就贯穿在我的生活中。那些城市的共同性,张悬也说过,但是我不喜欢她的上帝视角。她的每句话都太凝练太吓人,我也不想去体会。但是 Camila Cabello 在 C, XOXO 说的那些很搞笑的话,比如说 「蔡健雅是一个屎」,「你可能会说你是如此一根屌」「妈蛋摔在厨房地板上」「她会为了你这么湿吗」 什么的,每一句话都很好笑,但是在生活中回响的时候,我跟亲密的人会说:「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完全是 C, XOXO 啊卧槽!」
这张专辑的男人部分,现在回头看看居然顺眼得吓人,可能会露出他们生涯中最可爱的光芒。这种光芒是 「Pinky Promise」,是 「CC they want me to break it down」 之后再说没完没了的胡话,是 「C,XOXO waterrrrr」 给予的。
它诚实地记录了复杂的派对光球,记录了汽车在红绿灯之间排放的光影,卡米拉拿着的那台 DV 机,就像她的笔一样捕捉了太多的 Lo-Fi 镜头。它们不是 4K@30hz 4:2:2 ProRes PQ 的,但是就像八方旅人一样,它们是美丽的另一种根源。
「Godspeed」 是卡米拉最早写的歌,从试探到最终的大胆实验,这个过程本身就很美。同性恋会为了加曲吵的不可开交,但无论是 June Gloom 阴郁夹杂了阳光香气的合成器,还是 Godspeed 里的枪声,砸钢琴声,都是美丽的结局。
六月快过完了,工作还没着落。这些天东京很热,穿着短袖还是在出汗,感觉夏天真的来了。虽然还是起不来床,还是容易犯困,但是夏天真的来了。

祝我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