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领地》第 4 章：第三条道路

第二部分：第三条道路：利基构建者的思维模式

第 4 章：第三条道路：从被动适应者到主动架构师

为什么你的环境应该适应你，而不是反过来

亲爱的朋友，让我们先从一个轻松的观察开始。
想象一只猫。它也许是你《猫图腾》人格的精神导师。现在，假设你（一个好心但欠缺思考的两脚兽）把它的豪华猫抓板，错误地放在了正对着空调出风口的地方。
这只猫会怎么做？
它会“内卷”自己吗？强迫自己迎着八级冷风，练习“抗寒磨爪神功”，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抓挠，最后感动了自己，并期待你给它颁发一朵“最佳忍耐力”的小红花？
它不会。
那它会“躺平”吗？它会看一眼那个猫抓板，再看一眼自己的爪子，然后悲观地宣布：“猫生无望，磨爪无益，命运如此，我选择放弃。” 于是它任由指甲倒长，刺入肉垫，最后在抑郁中度过余生？
它更不会。
它会做的，是极其优雅且坚定地绕开那个愚蠢的出风口，走到窗边阳光最好的那个角落，蜷成一团，开始打呼噜。然后，它会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用一种“你难道心里还没有数吗？”的眼神持续地凝视你，直到你这个迟钝的仆人终于领悟，屁颠屁颠地把猫抓板搬到它指定的——也就是阳光最好的——那个位置。
这只猫，它天生就是一个“主动构建者”。在它的世界观里，环境（包括你）理应为它的舒适服务。
而我们，不是猫。
在本书的前三章里，我们已经（希望是温柔地）解剖了我们作为人类的独特困境。我们发现自己被困在“内卷”和“躺平”这两种虚假且极具破坏性的选择之间。
我们回顾一下：

• “内卷”，正如我们在第 2 章中定义的，是一种严重的“人境错配”。它不是你不够努力，而是你被推离了“学习区”，直接掉进了高焦虑的“恐慌区”¹。你就像一台高性能的 F1 赛车，却被要求在泥泞的沼泽地里跑赢拖拉机。你所有的努力，都在无效空转，最终只换来一身疲惫的泥浆。
• “躺平”，正如我们在第 3 章中定义的，是“恐慌区”的逻辑后果。它是一种后天习得的“习得性无助”。当 F1 赛车（也就是你）发现无论怎么踩油门，车轮都在空转时，你最终会得出“行动与结果无关”的结论¹。于是，你熄火、关机，进入了那个挑战和技能双低的“冷漠区”，以此作为一种缓解压力的防御手段¹。

现在，我们站在了这个十字路口。精疲力竭，或是心如止水（或者说，心如死水）。
本章的使命，就是为你提供那“第三条道路”。
这条路，不是关于“更努力地适应”（那是内卷），也不是关于“放弃适应”（那是躺平）。
这是关于赋予你一种全新的力量。这是一场温柔的“夺权”——让你停止扮演那个在环境面前瑟瑟发抖的“被动适应者”，转而成为你自己个人世界中那个从容、自信的“主动架构师”¹。
因为“内卷”和“躺平”看似是水火不容的对立面，实则它们共享着一个灾难性的“出厂设置”——它们都属于“被动适应”。
我们的文化、教育和职场，都在默认一个前提：“环境是不可改变的，是既定的”。面对这个“不可改变”的庞然大物，我们只剩两个被动的选项：

1. 疯狂地改变自己，去迎合它、适应它。
2. 在迎合失败后，承认自己无法适应，选择放弃它。

无论你选择 1 还是 2，你都等于默认了自己“无权改变环境”。
摆脱这个陷阱的唯一方法，就是挑战这个前提。

核心转变：停止“削足适履”的艺术

我们之所以走到精疲力竭的境地，是因为我们默认了一个有毒的假设：“我必须适应世界。”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逆转这个假设。
“世界（至少是你的‘小世界’）必须适应你。”
你可能会觉得，这听起来太任性了，甚至有些自大。但我们想与你分享一个在组织心理学界流传已久，却很少被带入大众视野的“小秘密”，它被称为《工作调整理论》（Theory of Work Adjustment, TWA）¹。
这个理论早就发现，为了达到人与环境的“匹配”，个体和环境一直在互相“掰手腕”。当不匹配发生时（比如你感到了“恐慌”或“冷漠”），你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调整模式²。

第一种：被动调整（反应模式）
TWA 理论将“被动调整”定义为：“个体试图改变自我，以变得更符合环境”²。
这是一种多么熟悉的论调。用一句老话来说，这就叫“削足适履”。
我们来看看它的具体表现：

• 你觉得“工作要求太高了，我能力不够”。于是，你的“被动调整”是赶紧去报个班，“寻求培训以提高工作技能”²。
• 你觉得“这份工作毫无意义，让我心力交瘁”。于是，你的“被动调整”是开始 PUA 自己，试图改变自己的“个人优先事项或工作价值观”³，强迫自己相信“意义感不能当饭吃，稳定就好”。
• 你觉得“老板的要求不合理”。于是，你的“被动调整”是改变自己的行为，去“更好地适应环境”³。

你发现了吗？“被动调整”，正是“内卷”的心理学内核。
这是一种永无止境的自我整容和自我修正。你试图把自己塞进一个由他人设计、形状诡异的盒子里。你不是在成长，你只是在变形。

第二种：主动调整（主动模式）
现在，我们来看看 TWA 理论提供的另一种可能性。“主动调整”被定义为：“个体试图通过改变工作环境，来增加匹配度”²。
这不再是“削足适履”。这是“定制鞋子”。
让我们看看“主动模式”下的你，会如何思考：

• 你觉得“这份工作让我无法专注，总是被打断”。你的“主动调整”是：“要求你的雇主允许你定期远程办公”，或者至少允许你每周有两天可以屏蔽所有即时通讯²。
• 你觉得“我的核心才能（比如深度分析）完全无法发挥，每天都在做琐事”。你的“主动调整”是：“寻求改变工作的内容”，主动要求承担“更大的责任”或“更多的多样性”³。
• 你觉得“这份工作没有提供我需要的公平感”。你的“主动调整”是：“寻求获得不同的奖励，例如更好的工作条件”³。

这，就是“第三条道路”的理论原型。
这就是本章的核心思维转变：

• 停止问：“我如何才能胜任这份工作？”
• 开始问：“这份工作（或环境）如何才能配得上我的才华？”

我们必须向你保证，提出第二个问题，不是一种傲慢或任性，而是一种深刻的理性与自我关怀。
我们的文化默认“被动调整”是谦逊、是美德，因为它对“系统”最有利——系统希望所有零件都是标准化的，可以随时替换。当“零件”和“插槽”不匹配时，系统会施加巨大的压力，要求“零件”自我打磨²。
“内卷”，就是个体过度内化了这种系统压力，开始疯狂地自我打磨。
而“主动调整”²，则挑战了系统的惯性。它要求“插槽”为“零件”而改变。因此，这“第三条道路”不仅是一种心理技巧，更是一种需要勇气的“立场宣示”。它要求我们克服那种“一定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更适应一点”的、后天习得的内疚感。

新隐喻（上）：告别跑步机，拿起小铲子

为了让这个转变不那么吓人，我们需要更换一下我们脑海中的核心隐喻¹。
“内卷”的隐喻是“跑步机”或“军备竞赛”。你拼尽全力，只是为了不掉下去，为了留在原地。这是一个关于“幸存”的故事。
“躺平”的隐喻是“关机”或“撤退”。你拔掉了电源，瘫倒在沙发上。这是一个关于“缓解”的故事。
现在，我们为你介绍“第三条道路”的第一个新隐喻：“园艺”¹。
为什么是园艺？
因为园艺的本质，就是“主动构建”。一个好的园丁，绝不会“被动适应”一片贫瘠、板结、长满杂草的土地。他们会“主动改良”它⁴。
园艺是温柔的、缓慢的，它关乎“培育”，而非“征服”。
让我们来上一堂“幽默的园艺课”，看看三种模式下的园丁是什么样的：

1. 园丁的“内卷”
   想象一个新手园丁，他决定用“内卷”的方式对抗杂草。他每天花八个小时，试图用手拔光院子里所有的蒲公英。他相信“人定胜天”，“努力就能赢”。
   结果呢？他的腰肌劳损了，而蒲公英的种子早已乘着风，在他刚拔过的地方种下了新的三代同堂⁵。
   他“过度适应”了“除草”这个单一的动作，却忘记了“收获果实”这个最初的目的。他赢了过程的“努力感”，却输掉了结果的“丰盛”。

2. 园丁的“躺平”
   另一个园丁，在经历了数次“失败”后——比如，他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种了三个月，最后收获了三根小小的西葫芦，平均一根的成本高达 371.49 美元⁶；或者他的番茄苗刚长出来，就被鼻涕虫、蚜虫和白粉病“混合三打”了。
   他“习得性无助”了¹。
   他扔掉铲子，坐回躺椅上，看着那些“掌握了所有生存技能，唯独学不会如何排成一排生长的植物”（没错，还是杂草）⁶ 吞没了他昂贵的菜苗。他安慰自己：“算了，我这不是杂草丛，我这是在构建一个‘生物多样性的热点’”⁵。

3. 园丁的“主动构建”（第三条道路）
   那么，一个聪明的、践行“第三条道路”的园丁会怎么做？

   • 首先，他们拥有“愿景”⁷。
     他们不会“随便抓起一把种子，扔得到处都是，然后期待最好的结果”⁷。他们会先坐下来，泡杯茶，问自己：“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花园？我喜欢吃什么？是香草园，还是蔬菜园？”他们有清晰的意图。
   • 其次，他们“主动修改环境”⁴。
     他们不会把 90% 的精力用来“对抗”杂草，他们会把 90% 的精力用来“投资”土壤⁴。他们会花时间混合堆肥、搭建“高床菜池”（这本身就是一种“利基构建”）、铺设防草布、安装滴灌系统。
     他们主动修改环境，让“值得”的植物（也就是他们热爱的那些）更容易“繁荣”，让杂草更难生长。
   • 最后，他们拥抱“耐心”与“过程”⁸。
     他们知道一个深刻的真理：“你今天种下一个番茄种子，明天得不到三明治”⁸。他们接受“成长需要时间”。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即使你暂时看不到进展，也不意味着什么都没发生”⁹。在黑暗的土壤下，根系正在悄悄蔓延。

你的人生不是一场需要你“幸存”下来的战斗，它是一座需要你“培育”的花园。停止与那些消耗你的“杂草”（比如无效会议、有毒关系）徒手肉搏，开始“投资”你的“土壤”（你的环境、系统和边界）。
这个隐喻的转变，带来了一个极其治愈的副产品：它重构了“失败”的含义。
在“跑步机”（内卷）隐喻中，“失败”是灾难性的。你掉下去了，比赛就结束了，你被淘汰了。这种恐惧，正是“恐慌区”的来源¹。
而在“花园”（主动构建）隐喻中，“失败”是常态，甚至是必要的。一株植物死了⁸，这根本不是灾难，这只是一个“实验”⁶。
这个“实验”为你提供了无价的“数据”：“哦，原来这个角落阳光不足。”“原来这种植物需要更多的水分。”
“主动构建者”利用这些“失败数据”，来迭代他们的环境设计，而不是指责他们自己¹⁰。
“园艺”隐喻，从根本上瓦解了“内卷”赖以生存的“失败恐惧”。

新隐喻（下）：欢迎来到“猫的建筑事务所”

如果说“园艺”是关于培育、耐心和适应自然的节律。那么，我们的第二个隐喻，则提供了另一种更强大的、更具意图的力量。
这个隐喻就是：“建筑”¹。
你不仅是呵护土壤的园丁，你更是你自己“领地”的“架构师”。
我们想在这里借用斯坦福大学设计项目执行主任比尔·博内特（Bill Burnett）提出的“人生设计”（Life Design）概念¹¹。
博内特和他的同事发现，那些最成功的设计师（和架构师），他们从不“坐等灵感”或“寻找自己唯一的激情”。他们使用一种叫做“设计思维”（Design Thinking）的工具，来主动地“构建”一个有趣且有意义的生活¹²。
博内特有句名言：“你无法解决你的未来，因为没有数据。这就是设计思维的用武之地。”¹³
作为你个人领地的“架构师”，你必须掌握两种关键的“设计思维”：

1. 拒绝“重力问题”
   博内特提出了一个绝妙的概念，叫“重力问题”（Gravity Problems）¹²。
   什么是“重力问题”？就是那些你百分之百无法改变的事实，比如“重力”。
   一个幽默的例子：“我很难过，因为我无法在水上行走。”——朋友，这是一个“重力问题”，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它”。
   “内卷”者最大的悲剧，就是把“设计问题”（Design Problems），错当成了“重力问题”。

   • 被动适应者会说： “我们公司开会就是这样没完没了，真让人绝望。”（他把“无效会议”当成了像“重力”一样不可改变的现实）。
   • 主动架构师会说： “无效会议”不是“重力”，它只是一个糟糕的“设计”。

   既然是“设计”问题，我们就可以“重塑”（Reframe）它，并“原型设计”（Prototype）解决方案¹²。
   比如：你是否可以成为第一个在会议上提问“请问本次会议的核心议题和预期产出是什么？”的人？你是否可以“原型设计”一个新的规则，比如“所有超过 30 分钟的会议，都必须站着开”？
   当你开始区分什么是你无法改变的“重力”（比如公司的财务状况），什么是你可以影响的“设计”（比如你的团队沟通流程），你就从“受害者”变成了“架构师”。

2. “编程”你的叙事
   在建筑学中，建筑师在画出第一张图纸之前，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阶段，叫做“编程”（Programming）¹⁴。
   “编程”不是写代码，而是去倾听客户的“故事”和“叙事”（Narrative）¹⁴。
   客户会告诉建筑师：“我需要 3 间卧室、一个朝南的大厨房、一个孩子可以玩耍的区域……”¹⁴。客户在讲述一个“他们想要如何生活”的故事。
   而建筑师的角色，就是这个故事的“编辑”（Editor）¹⁴。他们倾听这个“叙事”，然后用专业的空间设计，把这个故事“建造”出来。
   现在，最关键的一步来了：
   你，就是你自己的客户。同时，你也是你自己的架构师。
   你必须停止“被动接受”环境塞给你的那个“默认户型”（比如那个又小又暗、充满干扰的工位，那份排满了无效任务的工作清单）。
   你必须开始“编程”你自己的需求。
   请你温柔地拿起一支笔，像一个客户对你的建筑师那样，写下你的“叙事”和“需求清单”：

   • “我需要什么才能茁壮成长？”
   • “我需要每天至少 1 小时不被打扰的‘深度工作’时间。”
   • “我需要一个能隔绝噪音的降噪耳机。”
   • “我需要和同事 A 建立更紧密的合作，因为他能激发我的灵感。”
   • “我需要（通过流程）减少与同事 B 的接触，因为他会消耗我的能量。”

   你不再是那个在迷宫里乱撞、被动接受糟糕“户型”的“幸存者”。
   你是那个手握蓝图、定义自己“叙事”的“架构师”。

第三条道路的“属性列表”：一份完整的对比蓝图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工作调整理论”（TWA）的科学依据，有了“园丁”的耐心与培育，也有了“架构师”的蓝图与设计。
是时候将这一切汇集起来，清晰地展示“第三条道路”（主动构建）到底是什么了。
为了让你看得更清楚，我们（和我们的猫）熬夜制作了下面这张对比表。它残酷而又清晰地总结了“内卷”的跑步机、“躺平”的沙发，以及我们即将踏上的“第三条道路”——“主动构建”的花园与建筑¹。

表 1：“第三条道路”的跨学科对比分析

这张表，就是你走出陷阱的地图。我们必须逐行地、深入地拆解它，因为每一个维度的转变，都是一次解放。

1. 核心隐喻：从“跑步机”到“花园”

   • 内卷（跑步机）: 你在消耗能量，但你没有移动。
   • 躺平（关机）: 你在保存能量，但你同样没有移动。
   • 主动构建（花园/建筑）: 你在投资能量，以创造一个能“产出”更多能量的系统。

2. 心理状态：从“焦虑”与“冷漠”到“心流”
   这个维度的对比，来自心理学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Mihaly Csikszentmihalyi）著名的“心流”模型（我们将在第 12 章详细讲解这张终极地图）¹。

   • 焦虑：“内卷”的状态，是“高挑战 + 低技能（或技能错配）”¹⁵。环境的要求远远超出了你的应对能力，你感到“不堪重负”、“压力山大”。这就是“恐慌区”¹。
   • 冷漠：“躺平”的状态，是“低挑战 + 低技能”¹⁵。你彻底放弃了挑战，也懒得再调用你的技能。你感到“无聊”、“脱离”，对一切都无所谓。
   • 心流：“主动构建”的目标，是去主动寻找或创造那个“高挑战 + 高技能”的完美匹配¹⁵。这正是“心流”的状态——一种“最优体验”¹⁶，你“完全沉浸”在任务中，以至于忘记了时间流逝和自我意识¹⁷。

3. 核心行为：从“被动过度适应”到“主动修改环境”

   • 被动过度适应：这是“内卷”的核心。它看起来很“灵活”，很“愿意适应变化”¹⁸。但有研究发现一个有趣的悖论：在最需要适应性思维（即创新）的情况下，人们反而会因为焦虑，而“退回到舒适、熟悉的方法中”¹⁸。
     “内卷”就是这种无效的、重复的“熟悉方法”——开更多的会、加更多的班、做更多的 PPT。
   • 放弃适应：这是“躺平”的核心。
   • 主动修改环境：这是“主动构建”的核心。它不是盲目地适应，而是智慧地创造。这才是真正的、最高级别的“适应性”。

4. 人境匹配状态：从“错配”到“主动寻求匹配”
   这重申了 TWA 理论²。重点是：“匹配”仍然是我们的目标，但我们实现它的路径，从“被动”转向了“主动”。我们不再扭曲自己去迎合环境，而是去“雕刻”环境，让它来迎合我们。

5. 资源管理：从“耗竭”与“保守”到“战略性投资”
   这是六个维度中至关重要的一点。请你像一个精明的 CEO 一样，审视你的个人精力预算。

   • 耗竭：“内卷”是在“恐慌性抛售”你的精力。你就像一个糟糕的管理者，“在个人精力储备中深潜”，导致“迅速枯竭”¹⁹。你“两头烧蜡烛”，只为了应付眼前的危机。这是一种持续的“运营成本”，你每天都在流血。
   • 极端保守：“躺平”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换成现金，然后埋在床垫底下。这很安全，但它无法跑赢通货膨胀（即时间的流逝）。你不会猝死，但你的人生在“价值归零”。
   • 战略性投资与恢复：“主动构建”是真正的“精力资本家”。你将你的精力视为“资本”，并将其“投资”于那些能带来长期回报的“环境改造”上²⁰。
     这就像古代部落“投资”精力去建造一个“捕鱼堰”²⁰。建造的过程很累（这是“资本支出”），但一旦建成，这个“系统”就会在未来持续不断地为你带来鱼（即精力和资源的回报），而你只需要付出极小的维护成本。
     和老板进行一次艰难但必要的谈话（关于你的职责范围）、花一个周末整理你的数字系统、建立一个严格的“会议准入”规则——这些都是“资本支出”。它们在短期内是“费力”的，但在长期看，它们是唯一能让你摆脱“精力耗竭”的经济策略。

6. 最终目标：从“生存”与“缓解”到“繁荣”
   最后，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 “内卷”的目标是“生存”。
   • “躺平”的目标是“缓解”。

   而“第三条道路”的目标，是一个更高级、更闪耀的词：“繁荣”。
   在这里，我们必须正式引入密歇根大学教授格雷琴·斯普瑞泽（Gretchen Spreitzer）提出的黄金定义²¹。
   繁荣 = 活力感 + 学习感

   • 什么是“活力感”？
     它不是打了鸡血的亢奋，而是一种“充满生机、激情和兴奋”的感觉²¹。它是你早上醒来时感到的那股“热情”（Zest）²²，是“我感觉自己活着”的真实体验²³。
   • 什么是“学习感”？
     它是你感觉到“我正在发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²³，是“获得新知识和新技能”²¹ 时那份充实的满足感。

   斯普瑞泽的研究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两者缺一不可²¹。

   • 有“学习感”但没有“活力感” = 倦怠。（这不就是“内卷”吗？你学了很多，但你快死了。）
   • 有“活力感”但没有“学习感” = 停滞。（这不就是那个无聊的舒适区吗？你很开心，但你在退步。）

   “繁荣”，是唯一的可持续状态。而“主动构建”，是通往“繁荣”的唯一路径。（我们将在第六章详细拆解如何实现这个“繁荣”的状态）

你的图纸，你的领地

“内卷”的跑步机和“躺平”的沙发，这两个陷阱是如此真实、如此令人痛苦，以至于我们常常以为，这就是世界的全部了。
但它们不是。
它们不是你的性格缺陷，它们也不是你唯一的选择。它们只是两种无效的、基于“被动适应”的旧策略。
本章为你提供了第三种选择——成为一名“主动构建者”。
你不必等待世界为你改变。你也不必把自己扭曲成世界想要的形状。
你可以像一个园丁一样¹⁰，从脚下的这片土壤开始，温柔而坚定地培育你热爱的种子，拔除（或者干脆无视）那些无关紧要的杂草。
你可以像一个架构师一样¹²，从手中的第一张图纸开始，倾听自己内心的“叙事”，设计你真正渴望的“领地”空间。
现在，我们已经确立了“架构师”的思维模式。我们知道“主动构建”是可行的、是精明的，并且是以“繁荣”为最终目标的。
这份信心是我们的地基。但为了让它更牢固，在下一章，我们将去拜访一位大自然中最伟大的“架构师”——海狸。
我们将看到，“利基构建”（Niche Construction）¹，这个我们刚刚学会的词，不仅是一种时髦的心理策略，更是一种深刻的、驱动了整个地球进化的生物本能。
你天生就会这个，你只是忘记了。是时候，把它拿回来了。

引用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