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往事周刊第 6 期,本周刊每周或隔周更新,不保证固定时间。


本期主题:美国总统(最近这个东西比较火,所以我们从这个主题取材,做几期,由于素材比较多,一期肯定不够,所以从第六到第十期,都将是这个主题。尽管如此,相对于原始材料而言,依然是九牛一毛)——从本期开始,我会修改一下形式,分一些栏目(具体多少,每期视情而定),具体您可以往下看。


旧闻数则

《华工杂志》——1917 年 第 15 期

美国总统提倡男女同享参政权

上月底,华盛顿来电云,美国总统威尔逊,是日代表民政党在纽约省妇女平权会演说,主张各省男子与女子享参政权,措辞极为动听,又说美国现处危险的地位,男女当尽义务以助国家,现时妇女出助国家的,与男人无异,不过所作的工夫种类略有分别而已,若男人肯授权妇女以参政权,我料美国备战的政策,进行较易云。

美人拟招募中国农人到美国种田

八月五日,纽约通信云,此间有茶商瑙登氏,进来发起一种运动,到处鼓吹,以为美国应许中国农人五十万名,输入美境,为战时之一种补救方法。盖美国农民,现多应募投军,宜以华人代之,从事田工。庶几美国及其同盟国的粮食,供给不至缺乏。瑙氏说道:“中国农人,为世界最良的农人,他们的土地,受耕耘的年代,已难纪数,而以彼工作的旧法,出产依然良好,其人皆勤奋和平,安分守己,毫无傲气,体力又极强固,今为我美国农事问题求解决,我以为只有一法,即输入五十万名中国农人就是了,据我的计划,宜令此等农民挈其家眷同来,并许彼等购置小小的田庄,每所可以十哀克(约合中国六亩)为度,此等废地,遍于我国各地,若善为垦殖,可得多量之出产,他们的妻孥,必须劝其挈以偕行,我美国的移民律,则必须暂时停止效力,以容他们入境,待他们对于我国家的真价值,一经我们所觉悟,则移民律自将修改,以应时势的需求。”瑙氏又说,中国农民与一般苦力不能混作一谈,苦力身份较低,如在各船埠装货卸货的那一流人,就可以代表出来,瑙氏曾接到前上海美总领事维尔聪博士一函,赞成他的主张云。

《民间周报》1933 年第 11 期

美国总统建议维持世界和平

最近美国总统罗斯福发表了一篇《维持世界和平宣言书》,用他自己的名义直接递到参与伦敦国际济(理论派按:此处疑为经济或者救济,原文只写了济字)会议的各国元首,内容大意略谓:

“近来世界之景象如此困难,非速取特殊的救济的步骤不可,无论何国,倘故意从中作梗者,世界各国能明了责任之所在。当今之急务在缩减军备,此外又须订立军备限制之协定,各国如能诚意遵守此约,则以后不得派遣军队越过继国之边界。”

上述宣言,寥寥数语,无甚可取。且其缺点,未免太偏重欧洲各国的裁军计划;而对于远东问题反无重要关系。然而关于宣言中所谓“各国不得派遣军队越过己国之边界”一点,却颇值得我们的研究。查国际条约如《国际联盟条约》及《非战条约》等,关于禁止各国不得侵略他国的一点都有明文规定。可是日本侵略东北热河以及最近进攻平津,显然是破坏和平,侵略我国,然而世界各国始终不肯根据上述各条采取有效的方法制裁日本,而罗斯福总统反又提议订新约,要禁止各国不得派遣军队越过己国之边界,令人未免有何必多此一举之叹。

据闻罗斯福总统的宣言书已由美使馆参赞送到我国外交部,经我国政府各要人讨论的结果,决定以林森主席的名义用抽象的名词,无条件接受罗斯福总统的建议。可是日本毕竟是做贼心虚,深恐罗斯副总统的宣言对于日本侵略我国有所不利,于是日陆军省(即陆军部)的发名人曾说,日本之爱和平不下于他国,倘谓维持和平的意义在于维持旧状,不问现时情势如何变化,日本必不能赞同。至于相约勿派遣军队越过边境一点,日本认为未免遗憾,因为日本现正在华北活动,所以对于此点颇感困难。由此可见日本侵略中国的野心,明知破坏世界和平,违反国际条约,亦所不惜。不知我国政府的负责者,还是依赖罗斯福总统维持世界和平的宣言,空候美国出面干涉?抑是以不折不挠的精神去抵抗日本?(恪)

《电影》周刊 1938 年第 13 期

米老鼠十周岁生日 美国总统也向他道贺

华德狄斯耐所创造的米老鼠到本年的九月廿七日,已实足的十岁了。美国吉布斯湾儿童会等七团体特为它举行了一次祝寿宴会,美国四千家戏院也同时放映狄斯耐的短片一天,此外,与往年一样的,数千万的电报祝贺电报,自各地涌进了好莱坞摄影场,其中并有一封是发自美国总统罗斯福的,罗总统的秘书欧莱也有一份发出。风头之健,不少红星都为之侧目。


知之为知之

《外交季刊》1940 年第 1 卷第 4 期 作者:James Frederiik Green 翻译:米海观

美国总统在外交政策上之权力

现今关于出售军用飞机与英法,对日经济制裁,以及修改中立法的辩论,已经在一种新的方式中,引起了美国外交政策控制权的问题。在共和国的初年,总统和国会会经互争外交关系的控制权,但一般的舆论,都拥护政府中任何能够为他们增进经济和政治利益的一方面。现在美国已经得有世界的威权,关于外交政策控制权的严重的问题,比以前任何时期都显得尖变化了。由于欧战的展开,在新政下面的行政权的集中,和对于罗斯福内政的不满,这一问题最近变得更为复杂。

一、宪法上的分权制度

对于罗斯福外交权力的伸张,现今的不满,大都是由于一七八七年《宪法》上所规定的分权制度。为了统一和加强新的联邦,普通外交政策的控制是授与政府的。政府的权力规定在空泛词句内,并且依照盛行的“牵制和平衡”的原理(Theory of checks and balances),划分了行政、立法、和司法三权。北美联邦是治理在分开而又独立的重叠的权力之下,不像英法那样,内阁是由国会中间选出,而对国会负责任的。由于对于行政权被剥夺的恐惧。宪法的起草者将宣战的权力赋予议会。为了秘密和公文上的需要,同时又为了解到行政权危及联邦的权利和利益,使他将总统上院的订约的权力分开了。

1. 政策的确立

总统在管理外交关系上的优越权,最初起因于对于普通行政权的行使,情报的收集,谈制和照会的实际上的指挥和政策的确定。总统作为国家的发言人和行政部分的指挥者,逐渐得到不属于宪法以内而在实际上许可的特权。大理院(理论派按,大理院,指美国的司法机关)最近宣称:“不仅联邦管理外交的权力在根本上和重要的性质上不同于其管理内政的权力,就是权力的行使方面也受到很大的限制。在这广泛的对外范围内,由于他的重要的,复杂的,精细的,多方面的问题,只有总统个人有权代表国家说话和听取意见”。

这样总统和国务院对于政策的确定发生重大的影响,殆为不可避免的事实。例如胡佛总统,就和国联合作,曾经派代表到日内瓦参加国联。罗斯福总统曾经派达维斯大使参加比京不鲁赛尔会议,至胡佛时代,国务卿和财政总长都访问遍欧洲。罗斯福总统和赫尔国务卿亲自参加▵美会议。罗斯福总统为了谴责德国政府对于犹太人的迫害,于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十四日将威尔逊大使从柏林召囘,为了避免和苏联密切合作,在将达维斯召回以后,直到一九三九年四月,才发表司丹哈特的任命。罗斯福总统和他的秘书爱克斯,经常的攻击独裁制度尤其是纳粹主义,远较他国的官吏为努力。出席国会的报告,外交上的通讯,以及接见新闻记者,在这些事上总统给予很大的影响,这种影响在立法上虽然受到若干限制,但很少常常遇到阻碍的。

2. 认可的权力

对于新邦及政府认可——一种很少被议会所侵犯的总统的特权——赋与总统以极大的自由去增进美国的利益。联邦在历史上给与总统以认可的权力,在它对于现在和将来的新政府的安全和对于履行国际义务的愿望感到满意以后,已经在二十世纪的现在渐渐扩大起来去保护产业上的利益和推进立宪的政府。老罗斯福总统和塔虎特总统利用认可的权力,至一九○四年对多明尼加共和国投资,一九一一年对尼加拉瓜和海地投资,以及一九一〇到一一一年对葡萄牙投资中获得了信任。在另一方而,威尔逊总统需要证明一个新的政府是代表人民的意志和民主立宪政府的方针:例如他拒绝承认一九一二年胡尔特(Huetta)的墨西哥政府和一九二〇年奥布利堪(Obregon)的墨西哥政府,拒绝承认一九一 九年的哥斯达利加(Costa Rica)新政府,以及一九二〇年秘鲁和玻利维亚的新政府。在一九一七年三月俄国革命发生以后,威尔逊总统是第一位承认克伦斯基政府的,但他却至十一月拒绝承认克伦斯基以后的波尔西维克政府。苏维埃政府被哈丁,柯立芝,胡佛等拒绝承认以后,到一九三三年才被罗斯福总统所承认。

为拒绝承认违反条约而以武力变更的领土,总统以直接干涉中日和意阿间的冲突,并与国联密切合作。佛兰哥在西班牙最后的胜利,使罗斯福遇到一个困难的问题。为顾忌国民的舆论,美国对于佛兰哥的承认一直在他取得欧洲大多数国家的承认以后。

3. 缔约的权力

宪法上规定参院参加订约的条款——十八世纪所实施的改革——一直到现今成为、一种纷乱的因素。在华盛顿总统企图和上院当面会商的办法失败以后,通常总统商订条约,只各别的从上院议员方面接受非正式的意见,然后将署名的公文送给上院认可。由于国内和国际的情势日趋复杂,以及参院的日渐扩大,参院补充和拒绝签订条约的趋势也渐渐增加了。根据实行三分之二大多数的惯例,人口和农业经济很少的各邦,已经获得比他们管理内政的权利更大的对外权力。虽然总统在一九一九年凡尔赛会议失败以后就设法避免与参院冲突,但是有些重要的系约己被修正或搁置不问了。甚至在罗斯福总统的时候,两个重要的条约——发展圣劳命斯航和参加国际法庭——也被参防否决。虽然许多宪法上的修正给予缩约权力以较大的伸缩性——缔约须经上院或两院的大多数认可——但是事上上院决不愿放弃这种权力。

如今总统已可用行政上的同意(Executive agreement)以避免或制止上院的阻碍:依照法律或行使总统本身的权利;委派参议员参加缔约委员会;代之以国会对于订约的共同决议。

行政上的同意,依照条约或国会的规定,包括 邮政章程,通商条约,版权和商标,财产所有权等,其他为总统特有的权力,以及外交政策上的重要问题。例如老罗斯福在一九〇五年曾经很顺利的制止上院的干涉,以批准三多明各的关税条约。现在许多对于总统控制外交权利的恐惧,是由于最近数十年来的秘密条约;一九〇五年塔虎特加藤的备忘录让日本自由侵略朝鲜;一九〇七年罗特高原照会和一九一七年的兰辛石井条约,确定日本在亚洲的势力;一九一六年好斯格雷备忘录(House Grey Memoraudum),决定美国对于协约国帮助的可能性。自从一九三八年海军作战部战争计划司长恩格梭(Royoi E.Lnglasoll)和英国举行海军会商的消息泄露以后,赫尔国务卿被迫否认许多议员们陈述英美海军已经达到谅解或考虑的地步。自从大理院主张条约必经国会签字才算完全以后行政上的同意成为总统手中一个最有力的武器,而且历史上也无法限制那些在总统权力下协商的一切。

总统委派参议员参加谈判委员会,可以支持他所订的条约。这种超出宪法的计划第一次被麦金来总统用以和西班牙议和,但威尔逊总统于巴黎和会中却拒绝引用。在战后的数年中,这种合作的方法曾经很成功的用于许多重要的谈判上,一九二一到一九二二年的华盛顿会议,一九二九到一九三○年的伦敦海军会议,一九三二年到一九三四年的裁军会议,和一九三三年的经济会议。这种办法因为已经证明有用,还可在将来继续使用,以增加行政权在外交关系上的地位。

必需参院三分之二多数通过的危险,已可以用国会提案或共同决议的方法避免,这种方法仅须两院中多数通过。一个条约被参院否决以后,一八四五年由共同决议的方法合并了塔克萨斯(Texas)。两个条约失败以后,一八九八年用同样的步骤获得夏威夷。一九三四年国会同意参加国际劳工会议的时候,也是适用的这个办法。

4. 任命的权力

虽然宪法上规定参院有权参预派遣领事、专使、以及其他的官吏,但是统已经增加他的权力到委派他的私人的,或常常是秘密的,代表上。这种密外交,常常在严重时机为需要审慎的交涉而产生,但却引起了国会或大众的愤怒。克里佛兰总统未经参院同意派遣布朗特充任夏威夷群岛的监督,威尔逊总流派遗林特到墨西哥,并且为欧洲事件对霍斯上校(Colonel Edward M Homes)不断的信任,这些都被人看作是宪法上危险的分离。后来达维斯先后为胡佛与罗斯福派遣去从事于裁军和集体安全的谈判,虽然被参院认为全权大使,但又常常被怀疑为负有秘密的使命。

5. 宣战的权力

军权的统制,差不多是一个为政府所独有的最重要的权力,依照宪法很细密的平分给国会和总统,总统已渐渐回到在军事上最大的权力,甚至要求国会宣战。总统就是统帅,常常不等国会的同意而停止战争,如同我们常常对加里宾国家的干涉,麦金来总统参与出征庚子的拳乱,以及威尔逊总统轰炸乌拉克鲁兹(Vara Cruz)和远征西伯利亚。军事上的权力给与总统一种武器,使他能够决定外交政策,和间接参加欧洲和亚洲的事件。例如在一九三一年日本侵略满洲的事件发生以后,胡佛总统将军舰调至太平洋,并且于一九三二年集中海军在夏威夷以西演习;在一九三八年的时候,罗斯福总统建立了大西洋舰队,又将军鉴调回大西洋演习,在一九三九年二月又作第二次演习,在一九三八年二月十四日派遭(理论派按:此处疑为派遣,原文写作派遭,这种印刷错误在民国印刷品种很常见)巡洋舰三艘参加新嘉坡筑港,并派遣几架轰炸机访问拉丁美洲的国家。

6. 中立的权力

在战时计划和维持美国中立的责任——仅在现今常常讨论,宪法上并没有规定——第一次发生在一七九三年的时候,当时罕密尔敦和麦迪孙曾经在小册子中辩论华盛顿总统为英法战争而发表他的中立宣言的权力。在美国历史上,国会曾经制定法律维持美国在战时的中立,规定对于违犯中立的惩罚,并授权总统在必需时发布和取消中立的宣言。因为中立法的效力差不多完全依据于总统执行的方法,而这种方法常常有利于交战国之一方,所以现今辩论的一方面是关于中立法的实际内容,另一方面是总统施行时的斟酌权宜?

7. 商业上和金融上的权力

商业和金融的统制,常常在外交关系上显示出他的重要性来,它们的权力是属于国会。但通常操于总统之手。一八○八年禁运法令和一八○九年断绝邦交的法令,系杰弗逊总统用以抑制英法对美国中立船只的干涉,但均为国会在商业权力下分别予以执行和否决。国会对于武器和军需品的禁运,如今却变成了总统的唯一的权力,特别关于墨西哥和其他加里宾国家方面。一九一二年国会批准禁运军火至拉丁美洲国家,为了违反内政,认为是“总统所指定的一些限制和例外的事情”。塔虎特总统为要支持新被承认的马得罗(Madero)政府,而宣布禁运军火至墨西哥,但威尔逊总统在一九一四年又为反对胡赫特将军重行取消了这个禁令,而在一九一五年仅为抵制政府的反对派又将它援引了。一九一二年的决议,到了一九二二年发展到不仅包括美洲的国家,而且为美国所享有治外法权的任何国家(例如中国)。依照法律上“作写”(Com-mission)或“不作写”(Omission)的条款,总统对于禁运军火的执行上享受极大的机会。

经过国会所给与他的关税方面的无限权,总统在外交关系上还有附带的权力,为要从那些限制美国货物出口的国家得到特许的权利,依照一八九○年和一八九七年关税法,授权总统对于特种货物施以罚款。在一九二二年和一九三○年的关税法内,这种权力大大的扩张了。在这种权力之下,总统在关税委员会调查之后,为了使本国货物和外国的出产价値相等,便可以有权提高或降低关税到百分之五十,依照更有伸缩性的条款,授权总统对于以高度关税或特殊行政妨碍美国出口货物的任何国家的商业施以处罚,假若违犯的国家拒绝解除对美国所施的待遇,总统可以对于任何一种或全部货物增加百分之五十的关税,并且最后禁止道些货物入口。这种反倾销的报复的条款,对于纯粹经济上的目的很正常的有用,但是在目前国际斗争上,成为一个有力的政治上的武器,同样的,总统拒绝引用这种武器——像戚尔逊总统在一九一六年不封英国报复——可以发生重要的结果。

二、总统和国会的合作

在宪法上分权制度之外所发生的纠纷和冲突,可以依照当时的人物和环境,用总统,国务卿和国会的合作的办法加以补救。虽然有些总统——包括老罗斯福威尔逊,胡佛,和现今的罗斯福总统,已经自己管理外交关系,但是经常任务仍然归国务卿和外交部,同时由财政商业,陆军,海军各部提交有关的问题。

国会的影响多半是在参众两院的外交委员会方面。有些委员因总统的关系在政府工作,都变成了种种外交关系的专家,但是他们的主席常常给与他们很大的影响,特别是在参议院方面。参议员波拉在过去充任上院委员会主席的十年间,对外交政策的控制上占重要的位置。众院虽然没有参预订约和任命的权力,但也用共同决议,辩论和批评等等方式取得外交政策的控制权。行政和立法方面的合作,是由这些委员会从中联系,至这些委员会内国务卿和他的秘书们常常解辩并讨论外交政策上的特别细目。

总统和参院关于军需贸易上所发生的磨擦,说明了假如美国确定一贯的政策并避免严重的纠纷,就得需要双方密切的合作。大理院不断拒绝限制总统对于内政上的权力,给与总统以控制外交权的自由,这些说明了国会内以不断的批评和考查是必需而且应当的。

三、互争权力的斗争

因写这些在宪法上的权力重叠的缘故,总统和国会不断的想扩大他们的外交权力,现在罗斯福总统和国会的斗争,包含许多为以前所有的历史上的争辩。

1. 总统对参院的斗争

总统和国会为普通的政府的政策而发生的不断的斗争,常常集中在外交关系上,特别是关于订约的权力。以前的总统,如华盛顿、亚当姆斯、杰佛逊、麦迪孙、和孟罗等,坚持他们的优越的权力,一部分是因为他们和他们的国务卿们都是在内政和外交方面为著名的领袖。后来的总统们在参院的很少的干涉之下,就依照从前总统的名言诸如华盛顿吿别辞和中立宣言,孟罗对于干涉西半球的警告等等,建立美国外交政策的基础。在十九世纪未期,总统的权力彷佛减少了效力。黑奴和联邦权利的争执迫使选举一懦弱而妥协的总统,由于事前获得内政上的管理和西部发展,使得国会的权力增大了起来。总统只有在紧急时期可以得到比较决定的权力;例如坡克(Polk)在墨西哥战争时,林肯在内战时,克里扶轮在文尼苏兰事件(Venezrelan affair)和一八九五年古巴叛变中,甚至在十九世纪终了时,麦金来总统迁延国会对西班牙作战的希望,这种希望是被一般军国主义和敌对的报纸所煽动而产生的。

至获得加里宾和太平洋上的岛国之后,美国又回到世界的舞台。老罗斯福大大的扩张了总统对于外交政争的控制权。——阿基叙拉斯会议中的调解,日俄战争的斡旋,巴拿马的干涉,并派遣舰队周游世界——甚至他所订的条约有时被上院所毁弃。至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总统的权力到了顶点,那时威尔逊总统常常不和内阁或国务卿讨论,而自己作主派遗霍斯上校进行秘密调停,并亲身参加和平会议。至凡尔蹇条约失败以后,对于威尔逊外交政策的反响非常之大,就是参院在以后的十二年中取得非常有力的地位。对于上院否决条约的畏惧和企图在其他的事项中得到上院支持的愿望,限制了以后从哈定到胡佛诸任的外交政策的权力。事先对于内政权力的获得,和避免立刻发生的外来的风险,无论在国际关系上如何逐渐地降落,已经提高了国会的权力。

在一九三三年以后,由于产生了一个有力的总统和他的新政,才使总统的权力复活,和英国一样,这种新政规定了普通标准的立法,派遣总统代表参加行政上的细目,并且恢复国际上的危机。

2. 政党的派别

虽然外交政策是在政府一般斗争中的一种党争的工具,但是在美国却不和在大多数民主国家一样。美国的政党,是地方机关合并起来,仅为用以选举总统的一种组织,他们本身代表国家的生命中各种不同的份子,进而对于统制外交政策的斗争发生了影响。在美国早期的历史上,这种斗争一部分因为联邦派拥护英国的感情和杰佛逊的共和党拥护法国的态度。这种显明的裂痕除去关于关税政策和塔克塞斯问题以外在十九世纪很少发生,直到产生帝国主义的问题为止。在共和党麦金来和胡佛总统当政时,和总统联系在一起的帝国主义常常在国会内受到以霍尔(Hoar)和班来扬(Bryan)为领导的民主党员的攻击。

至第一次世界大战告终以后,政党的分野重又成为外交政策的重要的力量。威尔逊总统为国联辩护,一部分是为了凡尔赛条约的失败和一九二○年共和党当选。在有几年中间,虽然国联为民主党支持远比共和党有力,但是在两党的外交政策方面是很少区别的。在战后的很长时期中,外交的问题将两党平均的分开:胡佛总统被共和党参议员坡拉詹森所反对,罗斯福被民主党参议员克拉克、雷诺、朋思、以及众议员卢特洛马维利克等所反对。现今对于外交政策和国防的差异已经给共和党预备了一个攻击总统的武器,虽然有些共和党顿袖们,特别是史汀生支持罗斯福对德国和日本的反抗。

3. 地域的,经济的,和感情的差异

比党争更重要的,是由于地域的和职业的趣味,以及种族的和感情的背景所产生的意见上的歧异。这些因素支持无论总统或国会,只要能够促成他们的目的的一方面。例如关税问题,国会常常比较总统能够保护他们的利益。赫尔的商业计划,为出口的利益支持着,但被一般忍受或恐惧被害的实业家或农林界的人们所反对,并且很多在国会投票主张补充或取消一九三四年的通商系约的法令。在另一方面,外国的投资和航运的发展保护之权,却操之于总统之手,但金元外交的反对者都主张提高国会的权力。

地域上的和经济上的利益,常常不问总统的不愿而为了鼓动战争对国会施以压力,一八一二年的“战鹰”压迫麦迪逊总统而要求合并加拿大敌对的报纸和一般的军国主义在一八九八年用力将麦金来总统推入西班牙战争。在战后的数年中。美国的中西部拥护国会反对干涉国外的事情,但是东部却给与总统更大的支持去参预欧洲事件,同时西部海岸常常主张在亚洲采取积极的政策。因为中西部各州在数目上在国会占优胜的地位,尤其是一些著名的参议员,如李特克拉克(密苏里)坡拉(伊多华)诺里斯(纳布拉斯卞)纳伊(北达可塔)以及拉合来提斯(威斯康新)诸人都在内,所以国会内孤立主义的势力非常之大。在另一方而,比少数的参议员十分拥护集体安全制度,给予总统充分的援助;近年来,例如参议员坡朴(伊多华)和汤姆斯(乌达)都拥护国际联盟,而参议员卞柏(坎塞斯)则主张对侵略者实施禁运,几十年来农民和商人对于华尔街的仇恨,加强了国会对于总统的政策的攻击,因为总统和国务卿都被怀疑为只增进大银行家和袭断居奇者的利益。普遍的怀疑着纽约的债权人希望减少或取消战债以保护他们和人在国外的投资,这差不多占据一个决定的部分,以致参院加紧反对后来的总统和欧洲国家的合作。

特殊的利益也影譬到国会对于总统外交政策的控制。有几派联合要求保护关税以抵抗菲律宾货物免税的输入,——包括甜菜糖,牛奶,绳索,棉花子油,至一九三二到一九三三年冬季,压倒了胡佛总统的反对而通过非律宾独立法案。出产甜菜糖各邦的议员们,不问总统为保护古巴的利益的努力,通过了高度的糖税;产银各邦的众议员则迫使罗斯福总统提高一九三三年的白银的购价,而漠视中国财政上应受的形响。产棉各邦的议员,为想增加出口贸易,并不完全同情于总统反对德日的政策。近来关于禁运军火到西班牙的冲突——许多天主敎徒主张不禁运,许多自由主义者和左倾的人反对——因为最初禁运法律上的混淆,并不包括总统和国会间的权力上一个显明的差异。在另一方面,总统不断的得到宣教师,敎堂,以及教育界的拥护,努力从事援华的运动。

4. 干涉与不干涉的冲突

这一问题,在过去五十年间曾经以各种不同的形式而成为总统和国会间的冲突的焦点。总统和为总统外交政策辩护者,一般地都主张一种“预防”的政策,因为他们相信,美国很可以和列强合作维护法律秩序,以保护它的各种权益,可以采取主动的干涉的方式,可以努力合作以促进争执,裁军,法规,和抵制侵略的安全和平。并拥护集体安全制度。参院和拥护国会权力的人们,一般地主张一种“不过问”的政策,他们觉得国联的集体安全制度是在维持现状下促成战争,所以美国一定要避免参加联盟,并且坚持历史上的中立法,以达成军缩,仲裁,和消灭战争。总统在国内外事件的权力上的增加,引起对于总统的普遍的恐惧。一般觉得总统和其他国家合作以弭止战争,为国际上和内政的斗争上而区分党的界限,以及为民主主义和平、公理、等等而鼓动十字军运动,这些都足以使国家卷入战争。

一九一四年以前,参院注重于避免仲裁约,多半因为觉得重要的利益可以做为解决的主题:南部的参议员反对调停联邦对外国的债务,但西部的参议员则反对调停美国外来移民政策的问题,在一九二〇年以后,总统和国会间意见参差,主要是为了美国和国联的关系。

由于在美国早期历史上英美的冲突,爱尔兰少数民族在美国的扰乱,两国在商业上和帝国主义上的敌对,相信英国的宣传足以将美国导入战争以及对于英国不履行战债的怨恨,这些事使美国人对英普遍的恐惧和不信任已成为不断的因素。恐惧着英国的统制国联便是凡尔赛条约的失败,怀疑着英国是集体安全制度中主要享受利益的一国,这些事便破坏了对于总统和国联合作的信任。

四、现在冲突的不同见解

关于美国外交政策统制权在现今所遇到的难题,多半是由于一般人对于战争观念的改变,以及三个大陆上所发生的战争。民众对于总统统制外交的权力归于幻灭,一部分是由于第一次大战时期出版物的宣传,以及纳伊(Nye)委员会考察军需商业的报告,同时因为罗斯福在实施新政之下增加了他的权力以后,便遇到了国内和国际上的斗争。两种思想对于总统的外交统制权起了怀疑:有些人相信参议员纳伊克拉克,范登堡等的意见,以为战时军火车需商业依照信用借款,可因同盟国胜利而获得很大的利益;但是有些人同情摩尔和鲍卡特的意见,觉得由于威尔逊总统的未能中立,以致使美国忽略了英国对于中立权利的侵犯,夸张和误解德国潜艇的报复,而且拒绝承认二者之间的关系。

在罗斯福总统执政的最初半年中,总统在外交关系上握有很大的权力,常常是立法上关于内政问题的副产物,依照一九三三年非常时期银行法,将财政上无比的权力赋予总统,在那个法令内,总统可以规定或禁止外汇的交易,信用借款的转移,金银的出口或囤积等等。依照一九三三年汤姆斯所修正的农业调整法,授机总统重新规定白银的价格;依照一九三四年购买白银法,总统可以有权宣布白银国有,规定或禁止白银的进出口。一九三四年金准备法,赋予总统权力重新估定币值的合存金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六十之谱。由于平衡汇兑的经费供给二·○○○·○○○·○○○元由从贬值得来的资本,总统在国际事件上获得了一种新的武器。依照一九三六年九月二十五日的三国像约,经过政府当局的努力,联邦和英法合作稳定货币,一九三四年的商业条约,授权总统,得不经国会的认可而与其他国家签订互相通商的条约,总统可以提高或减低税到百份之五十,或限制任何一种税的增加,但不得交换免税和必须缴税的货物。虽然这些条约必须规定为最惠国的待遇,但是总统可以停止将这种待遇给与任何妨碍美国商业的国家。依照一九三四年设立由复兴银行公司供给资本的国家进出口银行,总统可以供给与外国通商的资本。

虽然经常控诉这些放任的权力是危险并且总统很不智的行使这些权力,但是两院仍然将总统的权力延长一九四一年,不过仅仅限制他的出借款项的权力到一○○·○○〇·○○○元而已。

五、当前的问题

上次欧洲以后,关于美国与国联,以及与其他代表集体安全的国家中间的关系所引起的冲突,已在旧的形式中最发生了新的变化。政府方面,坚持反对独裁制度的强硬的立场,并主张组成共同的民主阵线,议会方面则反对其他国家的联合压迫,已经分划出下面的几个问题来、中立法的修正,经济制裁的实施,对外军火的出售,以及对于表决战争的修改案的执行。

1. 中立

一九三七年的中立法是一九三四年琼森法案的增强,这种法令禁止借款与曾经向美国欠债不还的国家,并且延伸了一九三五及一九三六年立法上的不十分显著的地方。这代表许多不同党派的一种委协;辩护对于委任统治地的禁运,限制总统对于战时贸易的同意;拥护总统的无限制的权力,允许总统实施禁运并对交战国加以区别;以及维护历史上不对交战国加以区分的待遇。

外交政策上关于中立法的历次联合决议案,已经恢复了历史上政府和议会的斗争,因为罗斯福总统和赫尔国务卿常常需要较大的自由,并应用立法去对交战国加以区别。关于意阿间争执,总统实施中立法要求美国煤油公司对交战国加以禁运,对远东闻题,总统并且为要与国联合作不顾通商条约。拒绝承认中日间战争状态的存在,盖深恐助日制华,所以避免实施中立法的限制。为了要求飞机制造商禁运飞机到日本去,他已经正面干涉到中日战争。其西班牙内战中,总统至少在实际上和欧洲的列强们合作;第一、违反和西班牙通商条约,双方禁运军火;第二、在佛兰哥将军已经得到西班牙差不多大半的统治权以后,仍然否认他的交战的权利。

目前国会的议程里,多半辩论关于中立法的修改的问题,特别是自从现购自运条款至一九三九年五月一日失效后。很显然地,总统希望中立法的修正,能够使政府得到较多的自由去理欧亚两洲的事件,但是避免在表面上对于国会的压迫,许多议员和政论家反对任何的改变足以使总统参预欧洲的英法和远东的中国事件。其他一般的理论,认为美国的安全,应消除现行中立法的硬性,并且应授权总统支持民主国家而反对独裁国家。参议员汤姆斯(乌泰)提供一个修正中立法的决议案:规定总统得国会的同意,可以消除任何不违反条约的事情,而在这种条约里我们是当事人,同时可以应用条款以反对任何违反这种条约的事情。

2. 经济制裁

罗斯福总统在一九三九年一月对国会的出席报告中,宣称:“有许多可以消灭战争的方法,都比纯粹的文字强而有效,即是带给侵略国以我们国民的一般的情绪”。这种对于德国和日本的压力,包括对于出口货物的禁运,(这种禁令经国会通过,在现存的商业和财政上的若干限度的权力之下,对入口货物的限制或禁止。)以及对于中国和拉丁美系国家的经济上的援助。美国已经将德国划出于通商条约所规定的最惠国待遇之外,可以废除一九二三年的商约,并且可以要求依据一九三○年关税法的第三百二十八款而加以处罚。上院外委会主席毕德门,前国务卿史汀生,以及许多有名望的人,都要求对日本施以同样的制裁。总统管理货币和外汇的权力,在他的考虑之下:“在战时或国家紧急的时期”,可以用为反对日本或德国的一种武器。

在国家进出口银行的信用借贷方面、总统已经采取了更为确切的行动。一九三八年十二月十五日,给予纽约世界贸易公司二五・○○○・○○○元的信用货款,资助对华农工业的出口,和收买中国植物油的进口。一九三八年十二月十三日给予国际电话电报公司一〇・〇〇〇・〇○○元借款,资助对南美洲的出口贸易。财政部同时宣告将继续贷款与中国。在外交部长阿拉哈报聘华盛顿以后,进出口银行于三月九日供给巴西以一九、二○○○・○○○元的借用贷款、以解除其在外上所受的厄难,同时财政部取得国会同意,规定以五○·○○○·○○○元的现金为巴西建立一个中央准备银行。对于财政部在外交关系上增加的于预权力逐渐发生异议,结果财政部次长泰勒在一九三九年二月十六日宣吿辞职。

3. 对外出售军火

由于罗斯福总统的国防案和帮助法国购买军用飞机的问题,总统在外交关系上的统治权在目前的议程中演成激烈的辨论。自从发觉罗斯福总统和财政部帮助一个法国的敎会考查美国新式飞机模型以后,引起国会和新闻界的普遍的批评。罗斯福总统在去年一月三十一日上院军事委员会的一个秘密会议中加以解释,并且认为今后美国的边境将在法国,三日后罗斯福总统对于这一说法的否认也不足以缓和国会反对他在外交上对于英法的援助。虽然出售飞机给外国并非违法的事件,但是许多议员们攻击总统违反中立法的精神,并且重述过去威尔逊当政时代的错误。无论如何,上院外委会委员长毕德门,最近仍然建议美国为拉丁美洲国家建造战舰。现在关于外交政策的辩论,自从转入美国在实际上或可能上支持英法的问题以后,关于合作或是干涉的辩护仍然继续同情于增加政府的权力。

4. 鲁德劳修改案(The Ludow Amendent)

作为上次欧战和它的余波所产生的结果,以及情报上日渐敏捷的原因,——经过报纸的通讯,采访,发表,和敎育——美国的民众们对于国际事件所感受的兴趣已经逐渐增加起来。现在的交通和新的宣傅方法的发展,特别是电影和无线电发生了两种显著的效力。群众们现更易于诉诸情感和偏见,也更易于对政府和国会施以压力。例如一九三五年一月二十九日世界法庭议定书被拒绝的原因,是由于二十万种消息的阻止,自从高林神父长期的在报纸上和播音上攻击之后,华盛顿方面曾在一天收到四千封电报。后来用同样方法,有十万电报赞成或反对对西班牙的禁运。舆论的表示,特别是在民意委员会方面,对于国家政策的确定发生很大的影响。

对于国际事件的新鲜趣味,和反对参加欧战的态度,结果使人民投票表决参战与否的建议又复活了起来。这种建议常常出现在美国的历史上,并且巳经经众议员鲁德劳的提议而成为宪法上的补充法令。请示法规委员会实施这种补助法,一向缺少充分的名义,直到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巴纳号事件发生以后,这问题得在国会内表决。这个补助案将权力经国会转入人民的手中,许多众议员都认为是对于总统权力的一个有效的限制方法。政府内许多领袖们如以前的国务卿史汀生,共和党领袖兰顿,认为这是摧毁代议制的政府,而且会使国家在聚急时期遭遇到重大的危险。所以这种建议终于在一九三八年一月十日以二百○九票对一百八十八票而被否决。代替民意投票表决法的新的建议,至今尚未出现。

六、结论

总统统治外交政策的权力,根据敏捷,秘密,以及外交和军事力量集中的需要,已经普遍的保留在美国的历史上,使需要国会参预的美国的制度,成为一个显明的例外。因为在行使外交关系权力上的特别复杂情形,尤其是在紧张的时期,政府需要庞大的权力。如果美国继续一七八九年的宪法,无论如何,总统的统治权也将遭遇国会的批评和抑制,甚至在纠纷时期以及在危险的矛盾和无能的时期。现今甚至在英法也有独裁和集中权力的趋势,使总统回复到第一次大战以前的情况,可以不和国会商讨而直接指挥外交事件,这一种趋势暗示在美国对外政策上,继续要求国会得以有继续参预的权力。

虽然美国“牵制和平衡”的原理可以达到外交政策上的有用的目的,但是总统和国会间进一步的合作更是必须的。国会方面不负责任的批评和党派的妨碍驱使总统走向签订秘密条约,派遗私人代表,以及公开作耸人闻的演词上面去,总统不负责任的和缄默的行动,在国会方面引起惊讶和敌视。假如美国要保持它在世界上的重要的权益,在政府和国会双方经常的友谊上的合作,以及党派的领袖们之间的不断商讨,是公开的需要。政府和国会,假如在宪法的范围内负责合作,在目前的环境中,对于确定有效的外交政策并且将政策和行使方法的内容公告周知,这样彼此之间是需要妥协和合作的。

议自美国 Foreign Policy Reiort


观场与论场

《中华少年》1948 年第 5 卷第 23 期 作者:绿淇

美国总统是否像囚犯

本年度美国大选之前,总统而兼民主党候选人的杜鲁门,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美国总统是全球最重要的囚犯,白宫是全球最佳的牢狱”。为了这句话,他招致了不少的讥讽和嘲笑,人们都说他这些个话,大有酸葡萄的意味(现在,杜鲁门已当选为总统而连任了——编者。)实在说来,却毫没有夸张之处。

我们只要看,美国总统同时是一个大国的元首,一个极其复杂的行政机构的首长,他又是一个民主国家的政府发言人;最后,他的第四项任务是多数党的名义上的党魁。

这四重任务中的任何一项,都足以使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工作到疲惫无己的程度。你想,四个重大的任务,压在一个血肉之躯的总统的身上,是无论如何受不了的!

这四重任务,已经是狗受的了;但是,他的任务,还不止这些呢。他还有一重艰难的重任,打通国会。原来,美国的行政机构,只是政府的一部分而已。她所采取的是三权分立制:立法、行政与司法。总统只有控制行政机构的权力,立法,司法却不在统驭之列。这样,固然免去了独裁、极权的弊病;但,推进各种政务,就牵制百出,平添了不少的纠纷和麻烦。总统,为了要实施自己的政见,不得不打通国会——立法机构的关节;否则,随时随地都要受到牵制。如果是大才磐磐的总统,他很可以牵了国会的鼻子走——像罗斯福,就是始终能控制国会的一位总统。罗斯福的后继者杜鲁门,就没有这样的才干了;在他的任内,他处处受国会的牵制,以致弄得左右为难,笑话百出。可见得这一重困难,是如何的不易打开。

要打破这一重难关,还要同时应付四重不同的任务;“囚犯”这一名称,是并非不确的。可是,历来的总统并不都是囚犯;在遥远的昔日,白宫是个安乐窝,总统夫妇有足够的时间,和每一个进来访问的人闲谈。阿丹姆斯(美国第二任总统)每天有二小时的休息时间。哈立逊(美国第九任总统)则在午饭后不再处理任何事件。老罗斯福(美国第二十六任总统,前总统罗斯福的堂兄。)每天有两小时的空闲,做健身操。即使在第一次大战期间,威尔逊总统每天也有半日的余暇,和家人们在一起消磨。

到了罗斯福的时代,他只要能偷得空闲,在游泳池里游上半小时,在他已是最快乐的事了。杜鲁门呢,他只能每天在早晨快步一回;可是,背后跟得有几名便衣警察保护着。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每天堆积了许许多多的事务待理,他们的“功课”,就像是毕业班的医科生,赶毕业考时候一样的多!

是一国的元首,美国总统是星条旗、自由神像的象征,同时又是代表国家最高的司礼者:他接见公民们,和那么多的人握手,以致把手也握麻了;他在公共场所致词,他奠下房屋的基石;他接见国会议员和各国的外交使节,藉以联络感情;他召开盛大的宴会,宴请政府官吏,社会名流,新闻记者,外交使节;对路过的著名人士,他得尽地主之谊……。

作为一国的首脑,这些当然不是主要任务,主要的任务是那些无穷尽的政务:他要决定对内对外的政策;要决定政策就必得不断地与阁员们、特别顾问们商议。各种文件,先由秘书“筛过”,只有最重要的文件,才让总统亲自审阅,虽然这样,他每天所批阅的文件,还是多得怕人!

为了应付繁复的事务,全政府五十五个部门的事务,他都得熟悉。他要熟知国务院外交委员会的对外政策;更要熟知商务部中对外贸易和对内贸易的数字;钢铁的价格,农产品的价格;股票的涨跌,也均在总统预问之列。

没有屋子住了,雪片也似的抗议信,向白宫飞来;肉的价格太贵,老百姓吃不起,写信到白宫去,给总统先生诉苦去;于是,总统先生的办公桌上,满堆了抱怨吃不起肉的函件;国会通过了哈特莱塔夫脱的反劳工法案,各地的劳工,劳工团体的抗议函,成万通的寄向总统府。总而言之,任何问题发生了,总统总是直接被找到的对象。

他还要任命罢免各重要官吏;仔细地研读各新法案;然后,加以签准或否决。

再有一件麻烦的事是选举。因为他是名义上的党魁,他要想尽方法让自己的党占优势;但,他又不能因私害公。还有,各州的州长,也是不易应付的。总统先生要设法领导着州长先生走;可是,又不能得罪他们。他还要和各界名流,都联络得很好,这好比是润滑剂,在他推进各项新计划的时候,可以得到极大的助力。

作为政府的代言人,他要时时刻刻和老百姓保持接触;他要把各项新措施的用意,解释给老百姓听,他更要用种种方法,使老百姓充分了解而支持他的政见;也要洞悉民情,知道老百姓的心理。这样,他的总统,才不是有名无实的。

总统的肩仔,既是这样地繁重,在罗斯福的时代,就已经设立了总统府行政署。行政署里有三个秘书:一个秘书管任免官吏,一个和新闻界广播界联络,另一个则专管信件。这三个秘书,为总统先生分去不少的担负。

总统之下,还有一个极重要的机构—国家预算署。四百个经济专家和统计专家,事司调查统计财政收支,从而定出一个下年度的收支预算表来;依据这预算表,政府决定裁员还是添人,加薪还是减薪,添造学校还是不添……这预算表,当然得是绝对精确才行。因此,预算署里的各人员,有权调查任何机构的收支状况,有权建议削减或增加任何机构的经费。他们可说是合众国的当家人。

附属于总统府的,更有一个财政顾问团——由三个经济专家组成。他们为总统撰制每年一度的财政报告;更为审阅各项有关财政的计划和法案,担任“筛子”的职务;拣出重要的让总统先生过目。

虽然有这么些帮手,总统的每日生活,简直是“慢性杀人剂”。你只要看看这张日程表,就知道做一个统是极其不容易的:吃过晚饭,总统先生就得开始做功课了,他得预备明天要处理的事务,明天要播讲的演词等等。

在床上,他则阅读当天的报告,紧急文件,各项重要建议等,并且深加思索,想得到一个最适当的处理办法。

第二天一早,他得浏览当天的新闻纸,会见他的下属和顾问,听取他们的报告,并且加以指示。好了,这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从这时起,访客们川流不息地流入白宫的大门,可能是:

一个妇女运动的领首,来谒见。要求总统先生赞助她所发起的节制生育运动。紧接着而来的,是一个特萨斯州的参议员,他要求总统注意某一油矿的安全设施,下令加以取绪。再跟着来的,是某一位农业专家,他要求总统襄助他的棉种改良试验……

就是这样的,他每天得接见成百个宾客,从上午十时到下午六时,直忙个不停。这简直是桩任何人都觉得其苦无比的不胜负担的难事。

美国总统生活的忙迫,既是到这样的程度。总统的寿命,也就比一般人来得短,最近六任的美国总统,有两个死于任所,有一个则在任内就一病不起,直到死时仍未恢复健康。其余的三个,也都没有活到一般美国人的平均寿命。

照这样说来,不是没有人高兴做这既忙而又苦的差使了么?人,是种奇怪的动物,他渴望着权力。虽然他知道美国总统是不好的。但,谁又不愿意干一下名实俱归的总统呢?

英国国王,有名而无实权。他往往奠下基石,在严肃的仪式中代表国家,只是,并不顾问政事。法国的总统,性质也和英国国王相仿。在苏联,史太林和政治局治理着政事,而总统却是加列宁——一位谦和有礼的学者。

所以,集四职于一身的美国总统,实在是世界上名实最相符的统治者,单就是这一点,也够让怀有政治野心的人们企望了。

所以,本年度杜鲁门和杜威的竞选,两人都倾其全力,杜鲁门更是起劲,巡行数万里路,到处演说,到处和人联络感情。杜威呢,也巡行四方,在印第安那州,和印第安人歃血为盟,带上印第安人的羽毛冠,吃生牛肉。如果真的视进白宫为畏途的话,历届的总统竞选,都将是毫不热烈紧张的了。

所以,杜鲁门说:“美国总统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囚犯”,这句话,是半出于真诚,半出于解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