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假期”就要结束了。这个风风火火扑面而来,又在南京本地“悄然消失”的疫情给我带来了一个漫长又短暂的假期。
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夏日里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和“家”相处上面了。为了省钱,白天一直在用电风扇,每天坐在饭桌前,阳台窗户的光照在侧边。就这样体会了盛夏到初秋家中光影和气温的变化,从暗沉到明亮,从黏腻到微凉。在这个期间我做了很多顿饭,烤了三次面包,学做了几个新菜,听了戴锦华老师的几节课,看了几部好电影。当然,每个工作日都在远程办公。
说真的,居家办公不比按时上班更轻松,除了完成工作任务,还要自己安排三餐,更要学会约束自己。此处的约束是指当家中再无他人,除了钟表没有其他生命能营造出生物钟的情况下,还可以在恰当的时候进行工作或者放松。此时我突然体会到群居的奇妙,群体自然而然形成的时间点也自然地划分了一天的进程。大家是在一种约定俗成的环境下生活,因为是自然的演变所以不会觉得被束缚。而如果能自由地安排时间却会带来约束觉得不安。如果以前是用做一件事需要花多久来衡量时间,那么从钟表产生后,时间反而变成衡量事件的尺度了。假若变为自由时间,那就像是回到过去,我们需要用事件来度量时间,或者说是用事件来评价这段时间的意义所在。有点残忍,也很现实。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居家办公有点自由职业者的意味了,少了固定位置和固定时刻,多了随时待命,而这种随时待命其实是非常耗费精力的。经历过这三周的生活,我对自由职业者产生了更多的敬佩。失去了外部的约束,就需要自身具备很强的自制力和对生活的掌控能力。
除了办公,这段日子中花时间最多的就是买菜、整理菜、做菜、品尝和刷锅洗碗了。其实我现在已经可以根据自己的食量和现有的食材来做出恰如其分的一餐了,这也依赖于我不断的摸索。大概是每当觉得还可以再多一点的时候,如果依着性子再多一点那成品确实就多了,在此刻收手就最为恰好。做的菜有新学的,也有复刻以前做过的,还有根据自己对食材的理解并按照记忆中的味道重现以前在家中品尝过的味道的。记忆中的味道,是最犀利也是最醇厚的纪念品。我曾经因为学做田螺的菜,做出了爸爸的手艺而雀跃不已,这阵子瞎倒腾,竟然做出了姥姥出品的味儿。可能也不完全一样吧,每个人有自己的口味,记忆和味觉也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化,但我十分珍视这些隐匿在过往中的味道。我在新的家里,复刻原来的五味,也由自己的习惯,产生了新的五味。这些是和年初自己独自过年不一样的感受。过年时自己去买春联贴春联,自己采购做饭,像是从一个生活的旁观者或者说跑龙套的参与者变成了“领衔主演”。而当节日气氛散去,需要每日面对鸡毛蒜皮油盐酱醋时,自己则是导演,是确定这生活的走向以及如何过每一天的人。这是一个新的层面的事情,大概是从模仿到继承,再到出新的过程,很奇妙。
前天家里进来一只蛐蛐,可能是从厕所下水道上来的,晚上莫名其妙听到家里好大的蛐蛐叫声。当时的场景可以用以下这句话概述,即“这只昆虫再次向我证实了在浴室或者厕所中唱歌产生的混响效果更好这件事”。第二天清晨,蛐蛐仍在引吭高歌,我还觉得很神奇,幻想着类似“一人一虫的夏日生活”这样的“浪漫题材”。其实自己根本怕得要死,蹲在马桶上的时候突然看到它从脚前爬过吓得我把所有脚趾都蜷了起来——已经不是抠出三室两厅了,是抠出防空洞。想起小时候自己还徒手逮过蛐蛐和蚂蚱,现在碰到了都会躲得很远,果然成人和小孩害怕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怕虫的代价是已经不怕自己独自睡觉了,虽然不管多大的床仍然只会睡一侧且是单人床的宽度。看来宿舍生活对我的影响很深啊……
另外,在这几周的时间里,外界或者准确地说是网络世界的语言环境真是越来越糟糕了。展开来讲的话可能又会有问题,那么现在对于社会具体事件,就是讲多错多。所以我很珍视那些还会想要“说道说道”的人们,他们很勇敢。在短视频轰炸的环境下,还是需要长篇文字的讨论或者记述的,阅读能力是最起码的能力,更是我们需要的。
前两天看戴锦华老师的课,她提到现在社会环境越来越趋向于道德化,也就意味着整个社会越来越保守。如同不论是针对具体事件,还是针对某些话,甚至是某些字的使用,好像随时可以剑拔弩张。所以我选择当一只鸵鸟,我就讨论一些生活琐事吧,这也是长篇的记述,是我对自己生活最简单的一种记录方式,也是对自己负起的一个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