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4日
昨晚看了《二十五,二十一》倒数第二集,虽然早都知道他们没有在一起,但看到最后几分钟的闪回还是好难过。
“白易辰,二十五岁快乐!”
“罗希度,二十一岁快乐!”
然而在山顶相拥为新一年倒计时许下愿景后,却因为各自的工作,经历了长期的异地。特别能理解白易辰驻守在美国继续做报道的选择和决定,他在为自己的理想努力,也无法对那些因突发事件离世的人视而不见。他是记者啊!在2001年跨年的时候,看到他身后的墙上贴的横幅“looking for missing people”我更是哭出来。我们现在经历的,不也是这些么……
罗希度在整部剧刚开始的时候质问教练,为什么要夺走我的梦想,教练说不是我夺走的,是这个时代夺走的。而后来罗希度重新站上击剑赛场并夺冠,白易辰最后当上新闻主播,很大程度上也是时代浪潮的推动。他们没有在一起我并不觉得遗憾,甚至比看Lalaland的男女主最后分开更释然(因为跨国异地真的很难啊,更何况是在二十年前)。他们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这是最难得的事情。有多少人能不被时代裹挟卷入浪底却能乘者浪闪闪发光呢?
白易辰坐在长椅上和罗希度打电话,已经是夜晚但河对面的大楼仍冒着浓烟。罗希度问他怎么了,语气听着很不好,白易辰说他很疲惫很难过。
“那说不定是成长痛呢。”
“那不是。”
罗希度瞬间觉得,她不能说进他心里去了,两人似乎渐行渐远。我却能第一时刻理解白易辰的心理。痛苦就是痛苦,不需要将它美化,或是一定要据此明确什么高深的意义。即便这是一句打气加油的话,如果不是深处漩涡中心,也不过是一句苍白无力的安慰。而其实在白易辰因为临时工作爽约,罗希度仍坚持孤身一人去订好的酒店完成他们第一次单独旅行却对白易辰撒谎说她直接回家了的一刻,我就知道两人之间出现了问题——他们无法全然将内心摊开来直面对方了。而在之前,罗希度会和盘托出毫不遮掩。是爱让他们选择遮盖住自己伤心的一面不想让对方难过么?
再怎么炽烈的感情也仅是生命中的一瞬。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
后来你来这里走了一遭,
奇迹般万物生长,
这里是我的心。
[还可以倒着读]
——周将《沙漠》
罗希度和白易辰的感情,是正着读。
风筝和芭比娃娃
“你跑起来,对,跑起来。我松手了啊。好,放线,放线,放,放,对。”
呼啦啦——
一只宣纸风筝在折腾了几次后终于飞上了天。它是金鱼的样子,鼓鼓的眼泡,几瓣飘摇的尾羽,浑身粉红色,带着些花纹。这是我第一次放风筝,是爷爷带我去的。那时最好的广场就是老厂区的足球场,四周没有树木,上空没有遮挡,也没什么人,如果遇上风大的好天气,无疑是放风筝的最佳场地。
那时候的小卖部啥都有,到了春季店铺外面会挂着各式各样的风筝。形状上有师徒四人的,有动物的,材质上有纸的,贵一些的就是布的。纸风筝不重,应该更容易飞起来,身上的骨头是竹篾,也是又轻又有弹性的材料。但缺点也显而易见,纸很薄,很怕被刮被刺,稍遇到树枝或者拿起时用力不当,就容易戳破。而一旦破掉,会逐渐被风撕裂,如果出现更大的口子,它就会左右失衡,很难飞起来。
小孩子的手没轻重,刚拿到它的我就因为好奇把金鱼的身子戳破了几个眼儿。好不容易放起来,越往高飞风也越大。本来一整张薄却坚韧的纸面,却因为一个小破角逐渐被扯开成一个大破口,最终风筝一个倒栽葱掉下来。
我记不得最后是用胶带缝补了一下还是重新买了一只,后来我们爷孙俩还是重新让风筝飞上了天。哪知它越飞越远,最后线收不回来,它掉在了远处的房顶上。
“算了吧,不要了。”
小学后半时班级组织过一次放风筝,我竟独自一人将风筝放飞得老高。开始还能看到风筝的外形,慢慢见它越缩越小,最后只能看到线的方向飘着一个小点,远到甚至一动不动地定在空中。手中的线绳也从开始的可以轻轻拽动到后来的看着微微弯曲但其实扽得很紧会觉得割手,线轱辘也已转到顶。所有的牵绊都在空中了。是风在通过风筝和线与我玩“跷跷板”,我也是不自量力地通过它们在和风“博弈”。直到活动结束,我的风筝还是没有收回来,最后只能再次选择剪掉线绳,将它让给天空和风。
好像比放风筝再稍早些,爷爷还给我买过一个正儿八经的玩具,是个芭比娃娃。
当时我好像正因为什么事被妈妈训斥,爷爷忽然变戏法一样从屋里拿出一个芭比娃娃给我,说是给我的礼物。那一瞬间我悲喜交加,有一种“天啊怎么送我这么好真么珍贵的东西”同时又“我真是何德何能”的情绪在心中弥散,就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把爷爷和在一边的妈妈都吓住了。妈妈似乎是说,你以后乖乖的听话之类的。爷爷说了什么我已记不清,好像是说看到最近很流行这个,就从商店买来给我。
“别哭嘛,哭什么。”
这个娃娃我一直保留着,搬了几次家都没有丢掉,在最后一次挪窝落脚现在的住处时,妈妈也帮我收好带着。过年回家还给我展示,因为她说上面有我给芭比设计的“时装”——其实就是红色花纹白边儿的碎布头。我那时也不会缝纫和剪裁,就随意缠到她身上。整体造型是系着红色长“丝巾”身着红色“背心”和“短裙”并且盘着高高的丸子头的潮女。我还偷偷给她喷过妈妈的高级香水,其实我猜妈妈也早都知道我偷用她的东西,那么强烈的气味怎么可能的嗅不出呢?
芭比原装的衣服早已不见,但几经搬家也没有被丢掉没有易主。她是她,她也不再是原来的她,对我来说她也不仅仅是原本的她。

2022年4月5日
拿起君度准备倒酒的时候发现瓶口四周凝结着一坨坨糖,是之前流在这里的酒精蒸发后留下的糖分。似是娇力酒的一滴滴泪,灰灰的,粘粘的,却是甜甜的。
“好好放起来,别招蚂蚁。”
不知为何,看到瓶口的糖,我脑海中首先出现的是这句话。小时候奶奶总说,后来爸妈也总说,再后来爷爷也经常叮咛。住在老房子的时候,所有甜味的东西都不能敞着放在除冰箱冷藏室以外的其他地方,不然成群结队的蚂蚁就会不请自来,大快朵颐。印象中听长辈说,最早也不会这样,好像是有一年发大水,整个厂区都被水冲刷了一遍,之后在家里就总能看到蚂蚁。真可谓无孔不入,生命力极强,灭都来不及。后来通过科普知识了解到,原来蚂蚁在遇到洪水时,整个族群会用身体团成一个球,将蚁后包裹在里面。它们就这样随着水波漂流,最外层的蚂蚁会被冲散飘走淹死,但其他蚂蚁仍努力抱团形成一个完整的屏障,保护着蚁后。一旦最外层有蚂蚁碰到了陆地,它们便会立刻散开着陆,然后重新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我们家都很偏爱甜食,爸爸喜欢提前一天晚上去凯司令买蜂蜜蛋糕,第二天泡奶吃,或者其他甜甜油油的蛋糕面包做早餐。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住进自己的筒子楼里时,妈妈有一天将我攒了好久的分分硬币钱去银行兑换成了流通的纸币。一整罐哗啦哗啦沉甸甸的钢镚儿,就换得十来块。妈妈用其中的几块钱去买了蛋糕面包,因为还没有冰箱又没有合适的地方放,就索性用夹子把塑料袋吊在了门框下边缘的铁丝上。妈妈以为这样就能避开蚂蚁军团,谁想到第二天打开一看,袋子里还是爬满了蚂蚁。它们从从门框爬到铁丝上,沿着夹子顺利钻进袋中。无糕幸免,只得丢掉。
当时的我特别心疼自己的钢镚儿,每天都要去摸一摸数一数。结果一夜之间就损失了一半多,更何况还是吃进了蚂蚁的肚子里。妈妈也很无奈觉得可惜,她肯定比我更懊恼,毕竟那些硬币说到底是她的钱……
儿时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会卖各种各样的零食,现在看来多是三无产品,但孩子们还是吃得带劲儿。因为便宜又合口,广受小学生们的欢迎。除了甜甜的糖果,还有辛辣口味的零嘴,最热门的当属辣片和辣条。最早好像还没有卫龙,是其他不知名的牌子。它捏在手里油滋滋,散发着奇特的味道。即便辣度已经超过忍耐极限,还是会一口口吃得停不下来,边嚼边“嘶哈嘶哈”。其实这是在用痛感抵消痛感,而每一刻的痛感都是一次加强,直到最后嘴巴变得麻木。商家很会做生意,一整袋的辣片辣条,他们会拆开按照“片”和“根”来卖,单片单根一毛钱。对店主来说这样能赚更多,而对于小孩来说,他们的口袋里也没有更多的钱能一次买一整袋。更何况一次吃一袋,也太多太辣了。
我第一次知道这东西时似乎还没有上小学,估计是见到楼前的其他小朋友吃过,觉得眼馋嘴馋就暗暗记在心里。有一天和奶奶一起出门遛弯儿,经过小卖部奶奶问我要不要吃点啥,我说能不能吃辣片,于是顺利到手一片。奶奶见我很快吃完就问我,还要吗?我点点头,于是又得一片。见我这么喜欢,奶奶边说“有这么好吃吗”边掏钱买下了一整袋。拿回家后放在了冰箱上面,我每次想吃就去旁边站着,眼巴巴地看着顶上露出一角的辣片包装,让大人拿给我一片。现在想想真是难得的有求必应的零食时间。
第二天再去看,发现附近并没有蚂蚁,奶奶感叹原来辣味的东西不招虫啊。但后来看到新闻上爆出辣片制作用料和环境完全不达标,这才恍然大悟。大人们再也不让我吃此类零食,虽然我有时还会偷偷去买。
和蚂蚁共生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那时候没有规整的柏油路,也没有修葺得很好看的砖路石子路,楼门口随处可见蚂蚁窝,多数就在马路牙子旁的褶皱处。有时看它们成群结队地行军就知道可能要下雨了,有时还会一脚堵住它们在地面上拱起来的巢穴入口,莫名其妙地想要展现自己作为人类的“威严”。那会儿我和这些小生命的连接可能比现在更紧密更自然一些。然而我对昆虫的接纳度也就止于此,其他的虫我都很怕。以至于现在家阳台上落着的一只蟋蟀的尸体我都不敢碰不敢清理,眼瞅着它从黑亮变成灰黑再到现在的淡灰色,就要灰飞烟灭的样子。打扫卫生碰见蜘蛛和它们的网我也不敢捣毁,只得悄悄绕道。
不是什么坏虫子就好吧,共处一室也可以的!!
2022年4月6日
周末在朋友家吃了顿七碟八碗的丰盛家宴,不由得让我搓手想自己也准备做一顿请朋友们来家品尝。想想上次请朋友来家里吃饭是什么时候呢?翻翻相册,好像是2020年初,两位友人来家提前为我庆贺了生日,做了一顿晚餐外加一个生日蛋糕。这之后妈妈过来南京过年,然后就碰到疫情。直到现在除了修理电器的师傅来过,再也没有其他人进过家门。
刚搬新家那段时间做饭的欲望特别旺盛,周末也要保证三餐齐活儿,于是前几个月的休息日都处在“备菜-做饭-吃饭-洗碗-歇一会儿-下一个备菜”的循环中。时间毕竟是有限的。这么下去不光是心理上吃不消,会觉得麻烦,肠胃也消化不了那么多。所以毫无意外地,我胖回去了。
但其实好好做菜好好吃饭也能提起自己对生活的积极性,尤其是给朋友们做饭,会生发出愉悦感和莫名的“自信”。哈哈哈,炫那肯定是必须的(小声说)。中午试做了酸辣鸡胗,看陈老师的教导说要舍弃大半口感偏硬的银皮,一开始我还不服气觉得太浪费。但没切两个就完全丧失耐性,干脆把硬呱呱一刀断不了的都丢掉,还能少费点力。就这仍炒出来一大碗,配着白米饭香喷喷,嗷嗷下肚。
几千年过去,饮食仍然是中国人生活的主题。历史上每隔几十年就遇上一次饥荒带来的严重后果和惨痛记忆,已经将“吃”刻进了国人的基因里。做什么都不能饿肚子,这是我们活下去的本。倘若有的吃,能借此做出百味,倘若没的吃,仍旧能做得花样翻新。好比北方的馒头,这个只有面粉和水组成的干粮,也还能捏出各种形态各异惟妙惟肖的花馍馍。
以往的饥荒可能是天灾,但现在看到的,却是人祸。
2022年4月7日
这段时间在看张秋子老师的《万千微尘坠心田——文学阅读的生命化》,竟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做起笔记。真不愧是大学老师,各种文学经典举例信手拈来,但也不是卖弄,是自然地娓娓道来。我也像她说的,以细读的态度,在阅读她这本小书,才发现自己之前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一目十行的习惯,导致有些字在阅读过程中会错漏。如果是小说类的可能倒不太影响,但这是文学课一类的文本,错漏会导致完全读不懂。一个小小的主语或者比较的副词就藏在不起眼的地方,需要读者慢慢地细细地找到。
书中说,文学作品中也有物理性的表达,好比明暗长短软硬。提到明暗时,一开始是指真正的光线差别,后来她讲到一些作者对某些事物的着重描写,用的词是“把光打在上面”。第一次读完这段觉得奇怪,也没有看到那些作者描写光线一类的语句啊,第二遍才恍然大悟,这说的是作者在表达过程中采用了“聚光灯”。就像舞台剧一样,后面的幕布黑着,只是舞台中央亮起白晃晃的光,照着下面正在表演的人。举的例子也非常生动,读完让人心潮澎湃,确实和舞台表演非常相像,让我不禁用便签纸在那一页做了标注。
这本书开始讲的是读者和作者之间通过作品而产生的互动。张秋子老师建议是带着自己对文字的感受,带着自己的人生经验来读,这样产生的批评和感悟,才能让原作者从文字的“棺椁”中苏醒过来。不过后来我在通过她讲述对文学作品语言的分析中,发现这种生命性的感受其实也还带着一些理论性,或者说,我们不自主地、自然地将其中的一些感受做了归纳。是不是有点矛盾哈哈。在不想带着条框读出假大空而是想生发出一些形而上的东西时,却又产生了新的“条框”。不过不得不说,带着自我生命性的阅读过程(我理解为沉浸式)确实比“学习”“归纳”“总结”带来的喜悦和享受更丰富更充盈。而这中间的分寸,也只能由读者自己把握。此刻想到了戴锦华老师,她说自己平均每周看三部电影,但看电影的时候会不自主地带着批评的眼光,从镜头语言等等专业性的角度来观看,很少有能完全处在感性状态中看进去的电影,从而也缺少了欣赏本身的趣味。这么说来,《料理鼠王》中的那位美食评论家也是如此。这估计算是作为艺术作品评价职人的懊恼时刻吧。
一开始看到本书作者姓名和其中的文字表达,我先入为主以为张秋子是一位男性,也没有去搜索细究。上周随机听到了跳岛的一期播客,主播们讲文学作品的阅读与理解时,猛然感觉其中一位讲的话和我在书中读到的一样,赶紧拿起手机看shownotes,发现提到这些的就是张秋子,和书作者是同一位,是一名女性。我忍不住拍桌大叫。关于文学作品理解的不同表达形式,最终都汇入我的感官,流入我的生命。从眼睛也好,从耳朵也好,这奇妙的互文真让人心生雀跃。说听播客好像有点类似几十年前听电台的感觉,但也确实是比书本文字给人的科技感稍微强了一些,好的播客承载的内容同样很丰富。眼睛想歇一歇的时候,可以打开声音,随便听听,有些地方听漏了也没有关系,总有那么一刻会入耳,令你会心一笑。
2022年4月8日
到家后开始做黄瓜,按照陈老师说的,切断再切条,细说是从断面按照星号(*)的样子切,再把中间的瓤子尽量去掉。一开始还不得要领,切得不均匀不说,去瓤真费事,觉得这得弄到啥时候。不过继续干了一会儿,突然在一瞬间掌握了手法,也越来越顺,到后面竟然有点心流的意思了。感觉这种无需思考的机械性工作确实比较适合夜晚放空的时候做。而这也是一道品尝时间的菜,虽然也就是八个小时吧。我在完成这个繁琐而重要第一步时,也体会到了安静做事,心平气和专心做菜带来的愉悦。
那么今天的晚餐就是黄瓜瓤啦。
2022年4月9日
看到几位都在闷头吃就觉得口味应该没错!我也重拾了做菜的乐趣!
家宴1.0成功!
友友带来的菠萝在冰箱小憩
仿佛在这里种了一棵水果树
(会尽快吃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