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要说点什么的样子?
信息太多,灵感太少,于是习惯了欲言又止的常态。
#先说
想做Newsletter的灵感来自 城堡杂志,梦想自己以后也能做杂志,那么先从电子杂志做起,那么先从Newsletter做起。
自己平时会读很多杂七杂八的内容,常常网上冲浪就沉入深海无法自拔。希望在这里做个收集,有点集邮的感觉,也有点像 小津安二郎写的日记。如果恰好也能给正在阅读的你带来一些灵感,那就足够啦!
本期是第一期,肯定不成熟,没事,那才有进步的空间。分为读字和观艺两个部分。封面图来自清华艺术博物馆日本书法家井上有一的展览《东瀛的钟声》。
#读
狗屎工作,bullshit jobs
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人类学教授 David Graeber 的书《狗屎职业论》(Bullshit Jobs: A Theory),用严肃的学术论证,吐槽了各种bullshit职业。
Graeber 引了一个朋友的原话:「我为一个跨国的制药公司的市场部门做电子媒体咨询,然后写类似于『如何提高互联网健康服务的各利益方的参与度』这样的报告,就是纯扯淡,基本目的就是给市场部门完成任务的。最近我收了他们一万多美元搞了一个两页的报告,结果他们在会议上根本就没能进行到这个议程……」
还有大量的例子,比如写没人读的报告,为老板做咨询结果老板也弄不太明白,以及「如果世界上所有的国会说客(lobbyist)和公司法律顾问一齐消失,就连他们的客户也不会有丝毫想念」(作者原文)。
他把所有的狗屎职业分成了5类:
- 随从型(Flunkies),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老板觉得自己很重要,比如柜台迎宾,无用的助理,等;
- 暴徒型(Goons),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显示这个公司很牛逼,比如「牛津大学公关部门的存在只是为了告诉大家牛津是个好大学,好大学啊好大学」;
- 胶布型(Duct-tapers),专门堵漏的,但是有漏子完全就是因为系统不太灵但老板又不愿意去改;
- 勾框型(Box-tickers),专门完成那些「好像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一般是看起来不明觉厉的报告;
- 任务管理型(Taskmasters),专门负责管理那些不需要管理的人。
为什么这些浪费资源的职业并没有被淘汰呢?Graeber 认为是因为这些地方并不是效率为重的,而是形成了一个「管理上的封建制」(Managerial feudalism),各种组织和工作上的冗余,实际上是为了权力的巩固、以及系统内部的竞争而存在。而从更广的意义上看,现代社会的很多工作已经被机器取代,但是还是需要一个庞大的、体面的中产阶级,乖乖地每天“工作”、领工资、消费,形成闭环,而不是去搞别的幺蛾子。
吴琦, 单读第一封公开信(Republic of letters)
公开信(Republic of letters)是单读的新栏目。来自不同背景、住在不同国家的单读作者,将在这里向彼此写信,分享他们最近的生活、关心的议题、以及世界上重要的事。这是一个开放的项目,从熟悉的朋友开始,慢慢邀请更多人加入,包括看到这些信、觉得有话要说的你(来信可以发送至 [email protected] )。我们的书信来往,今后会跨越语言,也会相应地衍生出公共活动、出版和交换旅行。
寻找新的讲故事的人,更重要的是寻找直击要害的故事,以及故事的要害。最近的阅读体验,的确是那些不以写作为生的人更容易打动我,有时甚至能够如巡航导弹一般击沉那些陈词滥调。但这话一说就错了,大量已经处在“结构”中的作者,也能提供这种速率——他们在这一波变化以及新的阅读界面中被忽视和压抑了。这里并不必然要举出皮村文学小组这样多少有些特殊的例子,作者的来源其实是相当广泛的,教授、学生、白领、工人、农民、网红、段子手……在他们的叙述尤其是自我叙述中,我隐隐感到了变化,那种不再回避也不能回避的直接,有力的摩擦,诚实的感染力。
……
我不知道是不是互联网传说中的巨大影响,直到今天才真正下沉到更广阔的阶层,让这些声音浮现。那么在互联网之外呢?某种社会转型是否也在准备之中?周围似乎没有人可以给出确凿的答案。这不是一件坏事,或者说我希望不是。车到山前,无中生有,写作和过日子一样,最后都得靠自己想办法,才能走到终点。当别人无法替他们做答,他们自己会开始回答。而我们——还在奢谈“改变世界如何可能”、“下一代人的政治与历史”的这些人,也应该提供自己的版本。
在这个意义上,人与人是真正平等的,我们都在时代所设下的陷阱里。
……
这其实也是被包括你在内的朋友们所说服的(包括身处投资界的任宁,希望他也可以加入到我们的讨论中来),你们展现出一种更加积极地面对科技与商业的姿态,比如,向他们学习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股劲儿。试问我们的同行、那些潜在的“战友”,谁有这样的决心?多数人刚刚看到夕阳、刚刚听到号角就已经四散不见了。
……
最后,的确有几位入世的历史学家可供我们学习(不知道你能不能提供几个出世的政治学家的样本?在今天的政治光谱中,后者似乎更稀缺一些?)北大的李零老师、罗新老师,都能写漂亮的文章,而且一点也没有徒劳之气。前阵子在书店碰到的法国历史学家伊凡·雅布隆卡( Ivan Jablonka ),从 2012 年开始也主动停止了令他厌烦的学术写作,转向了更通俗的非虚构、随笔式的写法。我想还有更多这样的人。他们还在想办法讲故事,其实方法和故事,都未必是新的,但对于理解甚至改造世界来说,依然具有效力。
希望我们所谈种种,也能尽快付诸实践。
期待今年在牛津见面,那时应该已是夏天。
(我还一直记着你劝我别往发达国家跑了,那里只有困局没有解药。最近,也有另一种声音愈发强烈地在心中泛起,算是对我们共同的提醒:此时此地,目力可及的生活,才是自己的阵地。)
别往发达国家跑了,那里只有困局没有解药。我也一直以为,只要逃离现在的困境,就可以接纳新的生活,找到新出口。真的可行吗?为什么不先了解自己的处境呢?只有更好地在地生活,在目力可及的世界里,这才是我的阵地。
积极地拥抱商业与科技吧。吹响号角,奋勇向前。
张怡微, 三明治创作者访谈
新概念获奖作者,复旦大学哲学系本科,文学写作专业研究生,这个专业从2005年成立每届只招一个人。她的师兄是甫跃辉,师妹是夏茗悠。25岁后,在台湾读文学博士,自己赚每个月9000的生活费加学费,保持着早上五点三刻起床,晚上一两点睡觉的作息。
开头:
张怡微坐在我的对面,通过细边眼镜看着我。她和我举《教父》的例子。年轻的迈克·柯里昂一直想要反抗家族的命运,但是最后他还是成为了教父。她的目光很坚定,没有任何犹疑,说:“一个人只有一种命运。”
我问她:“所以,你相信命运吗?”
她没有出声,点了点头。
文章的小标题框架:
- 不愿回望的“成名趁早”经历
- 25岁后,在台湾读文学博士
- 回到上海生活,在复旦教创意写作
- Interview对谈
一千字的专栏,我基本上用20分钟写完。我记得决定去读博之前,我在《上海壹周》实习,那时候学校里研究生的课程还没完全结束,有一门我想听的课,我就回去听了。在等老师开课前,大概有20分钟,我就用那20分钟写完了一篇稿子。现在也是这样的习惯。我昨天去看了两场京剧,当中相隔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也写了一篇稿子。
没有写不出这件事,没有“不想做”这个选项。我去年去听了林子祥、许冠杰的演唱会。那个时候要听很多遍《男儿当自强》,因为真的需要鸡血。虽然做不动,但是没有办法。
当时喜欢写作的时候,肯定不知道写作这么辛苦。我现在告诉我的学生们,你想要喝喝咖啡,一个月写一篇稿子,还觉得自己水逆了,是不太可能出头的。我说的出头,也不一定是说要顶天立地。只是没有一个行业是好逸恶劳的,然后老天恩赐你好运气的。我觉得做学术也是一样的。而且学术比写作更加严酷的一点是,学术不用天赋,你只要能花上一年时间,停下来,去做一件事,你总比没有做这件事情的人要好,总比三心二意做这件事情的人要好。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这个代价。写作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写小说就是要改变这个世界。你改变这个世界的欲望是短篇的欲望,那就是一万字左右。但也有可能你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欲望是一部旷世巨作。这个欲望我教不了,如果你真的没有,那就算了。
我和朋友讨论某个艺术家。我问,“你觉得他是一个天才吗?”他说,“是的。因为他退步很大。努力派的艺术家,不会退步这么快。”
叶梓涛,2020.11.11, vol.4 没有我 | 落日一周间
推荐播客「不在场」。「不在场」还有另外一层,即「没有我」。这种对自我的轻视,反现代个人主义,是一种谦逊,一种注重感受外部世界的力量。
现代人过多的强调「我」的能力,「我」的知识储备,「我」的财富与资产,那么就误把自我当作一个有强烈内在本质与意义的事物,将自我表达视作一种具有独特原创性,绝新的实践,那么就会引起自我与他人之间的间隔和竞争心态,将知识视作宝藏予以占有,以量来算计差异。
但这往往忽略了,「我」的意义并不在自我,甚至「我」都不是一个容器,向内只是一个空洞。我们应当将自我看作一个通道,是那些透过「我」的视角所看到世界的模样,「我」所喜爱和着迷的事物,我思考和清理世界之熵后所显露出的那些东西,共同构成了「我」。
当你在分享那些没有你的,但确是你所喜爱的事物时,那也这是你。
Gender Pricing, 2015,From Cradle to Cane: The Cost of Being a Female Consumer-A Study of Gender Pricing in New York City
The Department of Consumer Affairs(DCA)在2015年做了一个调查,研究纽约市的性别价格歧视。Gender Pricing又被称为Pink Tax(粉色税),意指女性在相同的商品或服务上比男性付出更多的金额。调查涵盖了玩具&配件、服装、个人洗护、日化等5个行业、35个品类,从老人到小孩,涵盖一个人整个生命的消费。研究者调查了24个纽约的零售商,91个品牌,对比794件明确针对男性与女性的商品价格。
结果发现总体而言,相同的商品针对女性的比男性的价格高出7%。
#观
《秋刀鱼之味》,小津安二郎,1962
原来小津在拍《小早川家之秋》时,公司催促下一部片子,他在匆忙之下临时命名为《秋刀鱼之味》。片子要说的不是秋刀鱼本身,而是要带给人一种“秋刀鱼之味”般的人生况味。
何谓秋刀鱼之味?秋刀鱼最早于每年八、九月份出现于日本东北岩手县附近的三陆海岸地带,然后在十、十一月份南下到东京附近的房总半岛,而到达曾经写诗吟诵过“秋刀鱼之味”的佐藤春夫的家乡纪州新宫,则是次年三月时。无论秋刀鱼出现在何处,均令人有一种秋风萧瑟和寒冬寂寥的凄冷感觉。此外,日本人烤秋刀鱼,在小火炉上冒着青烟,发亮半边黑的秋刀鱼胴体滋滋渗出脂肪沫,味道飘满一室,分外浓郁,人一闻之,更加感觉到秋意凉凉,“秋刀鱼是忠实的报秋鱼,一烤秋刀鱼,便像是风吹透心中隙缝,凉飕飕的感伤随即涌上来”。
秋刀鱼是日本俳句写作中的一个常用季语:
日暮时分,烧秋刀鱼的人呀,涌满横尾
秋深矣,在七轮烧烤横尾的秋刀鱼
无论父亲嫁不嫁女儿,无论是悲是喜,人生终归于一人落寞。
春天在晴空下盛放,樱花开得灿烂,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只感到茫然。想起秋刀鱼之味,残落的樱花有如布碎,清酒带着黄莲的苦味。
《冬天的故事》,侯麦,1992
陆续看了侯麦秋天、夏天、冬天的故事,始终美丽的,是影片中的女人们,无论年纪,是浓浓的法国风景,无论季节。始终耐人寻味的,是永远讨论不出结果的哲学。法国人人都学哲学,这大概是他们如此注重浪漫的部分原因。
《反正竞赛还很长》,罗英石,2016
看罗PD的综艺时是什么感觉呢?
可以跑到乡下打渔做饭,可以跑到森林小木屋里静坐听雨,可以和兄弟们成群结队去国外旅游,结果整天待在宾馆里玩游戏。即使是顶级明星,也可以挨饿,睡帐篷,淋雨,风餐露宿,像平凡人一样享受泡面的快乐。
节目没有什么要达成的目标,只要好玩就行了。就是一种,“生命那么短暂,挥霍也没事,无论如何还是赶紧把握时间好好玩耍”的感觉吧!
看完《反正竞赛还很长》这本书以后知道了,大概这就是罗PD的人生哲学吧!也只有真的这么想,才能制作出这样给人带来快乐的节目啊!
罗PD在大学的时候,什么也没学,把所有时间投入在做戏剧,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经前辈提携才进入影视行业做了编剧和制作人。听上去简直就是一个完全靠运气,随心所欲的人,对自己的职业毫无规划,放在今天,年轻人肯定无法做到向他这么“心大”。
什么都不准备,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可能成功?现在的年轻人拼命按照成功学的范式努力,越来越像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高级手机,精致但千篇一律。
在这种情况下,像罗PD这样有些奇怪的顽石,大概就会脱颖而出吧!当然啦,他是非常努力的人。但是努力的人有那么多,像他这样不按照常理出牌,脑袋里总是出现各种点子并会勇敢执行的人,才能做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工作不是由脑袋命令你去做的,而是由心指引你去进行的;工作不是为了追求成功,而是为了追寻心动的感觉。
创新也有很大几率会失败。但是,正是为了这种“心动的感觉”而努力,而不是为了“成功”而努力。带着预设去做,从第一步就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