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一样,我的生活也是在维持美好的假象。——《过一种女性主义的生活》

面具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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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用两三笔,就能勾勒出一张脸。

我试着用丙烯颜料画出自己想要的,橘红色大波浪、深红色厚嘴唇。盯着它看的时候,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它是假的,又像真的。

第 59 期 newsletter 提到的 Bottledream 话题市集那晚上,我准备了三个方向:

  1. 从个体经验出发,聊现代的信仰经历
  2. 欧卡互动
  3. 用闲置纸袋画个人面具

很容易从一些传说式的故事开始聊方向1。我带去了几本与东西方宗教有关的书,其中《 穿梭天人之际的女人——女乩童的性别特质与身体意涵》引起大家的注意。这本书以人类学的视角记录了一群在台南地区具有特殊「职业」的女性——她们被视为人神的中介,也是神灵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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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剧《 花甲男孩转大人》里,卢广仲演的主角郑花甲也差点要成为乩童,继承父亲的衣钵。虽然在田野调查里,乩童通常被周围人视若神明,但在这部电视剧里,父亲却因一辈子碌碌无为被人轻视,而「通灵」的能力并未给他带来尊重和生活的美满。不同的文本拼凑起一个角色更真实的面向,但事实上,人们还是在不断追求超越现实的东西,不管它是什么东西。

欧卡因为和占星、命理的外观相似性,似乎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神秘主义。最后想玩欧卡的人排起了长龙。

我画的面具无人问津。或许连装饰品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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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这里多聊几句关于「面具」的话题。

首先讲讲这个画面具想法的源头:Saul Steinberg。

要我说,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大多没什么神秘主义的天赋。Saul Steinberg 虽然以《纽约客》的封面漫画而出名,但他祖籍在罗马尼亚,是个犹太人,因为战争在1940年代才移民到了美国。最开始,他干过公务员、军人之类的工作;二战后,他把工作重心渐渐转移到了艺术创作上——或许是找到了自己的热情所在。他形容自己是「一个会画画的作家」。画笔只是他的工具之一。

《Mask Series》是 Saul Steinberg 和摄影师 Inge Morath 的一次合作:前者画面具,后者拍摄。第一个主角就是他自己:套着纸袋的漫画家本人,纸袋上是他的自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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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画了更多面具,让纽约上流社会的人群戴着,进行摄影。这些穿着考究的男男女女们戴上了面具时,顿时变成了小丑,露出了或狰狞或嘲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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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ul Steinberg 这样描述该系列的创作:

我们有传统意义上的面具,由人们的国籍、社会等级所带来的面具。就这么说吧,我们有英国人面具和美国人面具,穷人面具和富人面具。还有一种角色面具,那是由人们在所处的社会中不断形成的面具,为了人们能在社会中运作,又不揭露真实的自己。因为揭露内心是反社会的,揭露内心是一种个人的言辞,可见的真实情感在社会中是没有立足之地的。当然情感有用的,也是有必要的,但那同时是丑陋的。越是井然有序的社会,这样的面具就越是多,开心面具、年轻人面具、老年人面具。

这一年注意到的一件事情是,在我谈论自己的痛苦与悲伤时,我总是带着微笑。笑也是我的面具。在生活中,笑赋予我更高的宜人性、亲和力,让我更受人喜欢,让我的沟通更顺利。

人们发明出标准的微笑,各种标准的嘴型和眼型。那是一种稳定的面具,代表着愉悦、快乐、满足,那是人们的公众面具。

而保持微笑太久,甚至会忘记自己内心真正的情绪:愤怒、悲伤、尴尬、无聊、鄙视…这种对情绪的压抑,大多源于对「不幸福」的恐惧:

有多少次,我们是因为缓解走某一条路的压力,而选择另外一条路的?

有多少次,我们是因为希望被包容,而循规蹈矩的?

有多少次,我们是为了被接纳,而在不适的工作场合保持微笑的?

这种情感劳动常常让我感到精疲力竭了。我把写着「可以愤怒」的便利贴粘在电脑桌前。当有人问我是不是心情不好时,我会冷静地回答 ta,我只是没有笑,但这并不代表着我情绪不好。当有人对我新剪的短发说「你还是长发比较好看」时,我打算投出一个鄙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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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在拍照时,自己的表情常常是僵硬的,无法像社交媒体上的女孩们一样,做出具有性吸引力的神情与动作。最近将头发剪到了更短的状态后,我渐渐开始乐于展现自己身上非女孩的面向。在下一期 newsletter 里说不定会详细聊聊这件事。

就像萨拉·艾哈迈德在《过一种女性主义的生活》说的,成为女性主义者,是我不再愿意为了让别人幸福而显得幸福,不再愿意变得像你看上去那样幸福。

抗议:凭什么不可以不微笑呢。

初春,与朋友相聚的时刻

3 月底竟然在外出差时见到了两位教练客户,一位是在杭州的市集上,另一位是在宁波假杂志开春书展上。和教练客户的关系像伙伴一般,这在肩并肩的时候感受得更真切了。白送我一张他朋友的明信片,上面是他的摄影作品——看起来有点《太空漫游2000》风格的一片田野上发着幽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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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ketchup》的摊位上买了一本《去青森》的小册子。《 ketchup》是一本关于上海的日文杂志,但是在摊位上独自安静站着的不是常出现在媒体采访里的藤本祐太,而是一位有点圆鼓鼓的短发女孩。《去青森》是她在xx时去青森的照片和手记所组成的小册子,图片很朴实,文字也有「语法汉字可能有错」。我想要收藏它(而不是其他《ketchup》),是因为看到这本小册子时,总会让我想起她。有着鲜明但毫无攻击性的淡淡的个人色彩。

在前言里看到这样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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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没错。我真想隔空和她击掌。

在早餐时间就着手冲咖啡和吐司翻完了这本 zine。于是,那一上午我都在想去青森的事。

若有所读

《夏山学校》

宗教乃是对生命的畏惧,逃避生命。轻视现有的生命,认为它只是到来世一个更丰富生命的前奏。

《王国》,埃马纽埃尔·卡雷尔

总体而言,我坚持的立场是,追寻生命的意义,钻到舞台布景的背面看看,这一切就算不是幻想,最多也只是一部分人的向往,其他人没有这种追求。前一批人不见得比后一批人更正确,相比毕生都在写书、促进经济增长的人,他们也不见得在智慧的道路上行得更远。就好比有人棕头发,有人金头发,有人爱吃菠菜,有人不爱吃。说到底是两种精神状态:一种人相信天,另一种人不相信;一种认为,我们身处这个多变、令人痛苦的世界,是为了找到出口,另一种人却认为,世界多变、让人痛苦不假,但它并不意味着必有个出口。

这本书的结尾写了一个场景:一群陌生人,互相给对方洗脚。这个结尾似乎是作者对宗教的一个感性总结:

人的双脚更可怜,也更脆弱,它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是我们每个人身上的孩子。人们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做这件事,为了尽可能靠近这个世界及他们心中最可怜、最脆弱之处,这十分美好。我想,这就是基督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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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陈十八

一开始是爱一个实体

长发

体态修长

容易哭

后来是爱一个轮廓

填进去很多空气

一呼一吸

一呼一吸

感觉整个人生都要绞进去

告诉自己说

未必

相见未必

相遇未必

我的故事没什么特别

用盐水洗鼻子的时候

想起溺水的感觉

这里用一个比喻

就像这瓶酒被打开

我又重新开始呼吸

若有所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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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 摆摊卖炒饭 的 Luke 推荐的汉堡店,在常常去的陕西南路地铁站,叫 Co Cheese。如果你来上海要吃汉堡,我一定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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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巨资买的香椿。不要相信小红书,空气炸锅会让你尝到失败的味道。

🪐 🪐 🪐 🪐 🪐 🪐 🪐 大多时候若有所读、所游、所思,偶尔若有所播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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