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起点，许多人都渴望攀登那座象征着事业成功、个人成就的「第一座山」。我们被告知，顶峰有幸福等待着我们。

但当许多攀登者终于站在顶峰，他们却惊讶地发现，那种满足感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空虚感，甚至是一场关于生活意义的危机。

「第二座山」的出现，将焦点从以自我为中心，转移到以他人为中心的追求，从而带来更深刻、更充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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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来看老张的故事：

老张是企业家，他白手起家，打拼多年，建立一家成功的科技公司，一路走过太多挑战，取得如今的成就。老张努力工作，追求财富、地位和社会认可，是「第一座山」的攀登者。这些成就带来了他所认为的「幸福」——一种来自外部的满足感。

然而，随着功成名就，老张内心开始感到一种无法忽视的空虚感。尽管他的收入不断增加，事业蒸蒸日上，但他内心却越来越感到不安和孤独。他感觉似乎缺少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但他一时难以说清是什么。

与此同时，老张的家庭生活也开始受到忽视，他与家人、朋友的联系逐渐疏远。尽管他拥有了一切，但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喜悦。

面临腰椎健康危机，老张的生活被迫按下暂停键。这场突如其来的挑战，成了他人生观念转变的契机。在病榻上，他开始深刻反思，质疑自己过去的追求是否真正指向了内心的满足。老张认识到，那些年对成功的追逐，并未填满他心灵的空洞，反而让他忽略了与亲人朋友间的深厚羁绊，以及对生活的热爱。康复期间，他逐渐领悟到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求——一种超越个人成就的精神富足。

在康复的旅程中，老张发现了自己对更深刻生活意义的追求。他决心攀登「第二座山」，转而致力于家庭、社区和公益事业。他卸下 CEO 的重担，让位给新一代，将更多时间献给家人，投身社区服务，并投身于支持年轻创业者的公益项目，寻求更持久的心灵满足。

一、追求幸福 vs. 追求喜悦

在探讨《第二座山》时，我们首先要理解 David Brooks 对「happiness」和「joy」的独特诠释。

通常，我们认为「happiness」是长期的生活满意度，而「joy」是短暂的快乐。但 Brooks 却将攀登「第一座山」所获得的「happiness」视为一种易逝的、依赖外界认可的幸福，更接近于我们所说的表面快乐。

相反，「第二座山」带来的「joy」，我翻译为「喜悦」，这是一种深刻而持久的情感状态，源自于对有目标的生活、无私的服务以及深厚人际关系的追求，它更贴近于我们对持久幸福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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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 Brooks 深入剖析了「幸福」与「喜悦」的内涵，指出它们分别代表了人生不同阶段的追求。社会普遍推崇基于物质和地位的「幸福」，这种成功是「第一座山」的典型标志，我们从小被教育要为之奋斗。

然而，Brooks 提倡的「第二座山」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自我实现——一种内在的喜悦，它超越了物质成就，源自于人与人之间的深刻联系、生活的使命感，以及服务他人带来的内心满足。

面对人生低谷，许多人意识到单纯的个人成就并不能带来持续的幸福感，于是开始转向「第二座山」，寻求更深层次的人际连接和超越自我的生活意义。David Brooks 通过自己的经历——事业的巅峰、婚姻的失败、个人的挣扎——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并在攀登「第二座山」的过程中找到了真正的、持久的喜悦。

「第二座山」所代表的生活方式，不仅仅是一种瞬间的愉悦，而是一种深刻的内在平和与满足。它源自于与他人和谐相处，以及在逆境中依然能够坚守的价值观和信念。这种生活方式为个人提供了一种持久的力量，帮助他们在面对生活挑战时保持坚韧和乐观。

忘我是一种喜悦……所以，我试着让别人眼中的光芒成为我自己的阳光，让别人耳朵里的音乐成为我自己的交响乐，让别人嘴唇上的微笑成为我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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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求「第一座山」的过程中，我们往往陷入一种短暂的幸福循环。这种幸福，受「享乐适应」心理的影响，难以持久。无论我们获得了怎样的成功或财富，如新工作、新车或更大的房子，我们的期望和欲望总是随之上升，导致我们不断寻求更多，而真正的满足感却难以持续。

这种状态可以比作在跑步机上跑步——我们付出了许多，却在情感上原地踏步。物质成就和外在认可，虽然光鲜亮丽，却无法触及内心深处对持久喜悦的渴望。人们往往不由自主想超越这些，去寻找更深层次、更持久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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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生命旅程中，都伴随着两次攀登：「第一座山」关乎自我实现和物质追求——豪华的房子、名车等，它们定义了我们的身份和地位。在攀登的过程中，我们可能会经历高峰的激动和低谷的挫折，这些时刻考验着我们的意志，也促使我们反思自我。

然而，正是在这些低谷期，我们有机会重塑自我，追求成为更好的人。这引导我们迈向「第二座山」，在这里，个人的自我不再是焦点，而是转向了对家庭、朋友和社区的关怀与支持。我们开始认识到，真正的价值不在于个人的成就，而在于我们与他人之间的深刻联系和相互支持。

比如你正在办公室写一份至关重要的报告，幼儿园突然打来电话说你的孩子病了，你肯定放下一切工作，立即去接孩子。这件事儿不会给你的「个人成长」加分，但是你必须得这么做。

第二座山关注与第一座山不同：

• 责任、承诺和亲密关系（第一座山想要个人成就）。
• 互相依赖（第一座山则关注独立）。
• 忘记自我（第一座山则重视自我成长。
• 奉献（第一座山追求获得）。

幸福，是我们登上第一座山的目标。而喜悦，是我们生活在第二座山上的副产品。第一座山，会印在名片上；第二座山，将写在墓碑上。

第一座山，更像是「终一生渡世人」，而第二座山，则是「终一世渡一人」。

二、承诺的悖论：在奉献中找到自由

社会上宣扬最多的自由，是通过避免承诺，想给自己保留选择的余地。社会总在告诉我们有很多的可能性，让我们去追寻各种可能性。

于是，更多人在工作中骑驴找马，总想着不断跳槽；更多人只想恋爱的甜蜜，而回避结婚姻的承诺；更多人只想不停买入更多物品，却从未想过去修复、珍惜那些陪伴自己的物件。

过于强调这种轻飘飘的自由，其实带来了更多的狭隘、孤立、肤浅的人际关系，以及失去成就感和自信的内心。

当我们推开承诺的束缚时，实际上限制了我们的成长和喜悦。

失去承诺，会让人失去生活的明确方向感，也难以建立深厚的关系。没有承诺的自由看似让我们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实际上，这种自由往往是无根的、漂浮的，无法带来真正的满足。

无限的可能，带来的也是让自己失去一切的可能，带来一种「伪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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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许多年轻人都处于悬而未决的境地。他们漂浮着，被不确定性困扰，他们想知道具体应该做些什么来度过人生。但社会把「自由」的大盒子递给了他们！

我们告诉他们，你得靠自己。由你来定义你自己的价值观。没有人能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你要以你自己的方式发现的。做你喜欢做的事吧！

这毫无疑问给他们，带来了「自由」的眩晕。

自我和社会之间，总是存在着一种紧张关系。如果束缚太紧，那么反抗的冲动就会很强烈。但是我们也有相反的问题。在「自由地做自我」文化中，每个人都孤独地维系松散的关系。社区被削弱，联系被瓦解，孤独在蔓延。这种情形让人很难变得善良，无法满足人类对爱和关联的深层次渴望。这对所有年龄段的人来说都很艰难，但对年轻人来说尤为艰难。他们被扔进了一个没有秩序的、不确定的世界，这里几乎没有权威或防护，除非他们自力更生，自己创造出来。在众多事情中，独自投入生活是异常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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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自由是通过对一个人、一个社区或一项事业的深刻承诺而获得的。这种承诺不是对自由的束缚，而是一种实现自我的途径。通过全心全意地投入某件事情，看似没有选择的余地，反而我们不会逃避，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我们找到了内心的平静和满足，获得一种解放感。

承诺，就是爱上某件事物，然后不顾风雨，不知疲倦。

承诺不仅仅是出于一时的热情，而是在激情减退后，通过有意识的行为和行动来维持和保护你所承诺的东西。真正的承诺是在挑战和动摇中依然选择坚持，并通过具体的行动来巩固这种承诺。这种行为结构可以是日常的习惯、制定的规则，或者是一些坚守的原则，它们帮助你在爱意动摇时仍然保持承诺。

好比，承诺跟一个人在一起，认认真真爱她，放弃其他可能性，带来的，并不是限制感，而是一种解放的感觉。你可以有了更多的点子，有更多勇气去投入其中，并且肉眼可见地感受到双方的感情变得更亲密和牢固。这种感觉，远超获得个人自由的短暂满足，有了更多的归宿感，带来双方在一起的更多自由，那些曾经自己毫无兴趣的地方，会因为另一个人而乐意前往，获得原来自己无法获得的喜悦。

David Brooks 将这种通过承诺，而获得的明确自由，看成是一种深层次的自由，它能带来对生活意义的深入理解和超越个体的体验。

真正的自由，「与其说没有限制，不如说找到了正确的限制」。在很大程度上，我们的生活是由我们头脑中不知不觉承载的自由的定义决定的。在第二座山上，是你的锁链赋予了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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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实现在承诺中，找到自由，你可以通过一些方式来获得：

• 明确生活的优先级：识别并专注于对你最重要的事物。这有助于减少无关选择的干扰，让你的生活更有方向感和自由感。
• 参与社区活动：加入并积极参与当地社区或兴趣小组，不仅有助于建立人际网络，还能让你感受到归属和社群的支持。
• 深化关键关系：在家庭、友谊和爱情中投入时间和精力，建立长久而亲密的联系。这些深厚的人际关系是内心稳定和满足感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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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是一位 28 岁的职场女性，工作上颇有成就，但在感情方面，她一直保持着一种谨慎的态度。她认为自由意味着保留选择的余地，不想被任何一段关系束缚住。因此，她在恋爱中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做出长期的承诺。

她与男友阿明的关系也因此受到影响。阿明是个真诚且善良的人，他全心全意地爱着小周，并多次向她暗示希望将两人的关系推进到更深层次，比如一起住或结婚。然而，每当阿明谈及这些话题时，小周总是感到不安，她害怕这样的承诺会让自己失去自由。

一次，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阿明忍不住质问小周：「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我们的关系对你来说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吗？」这让小周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她逐渐认识到，表面的自由实际上带来了孤独和迷茫。决心放下顾虑，小周开始全心投入到与阿明的关系中，倾听、规划共同的未来。

随着对这段关系的接受，小周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内心解放和亲密。她和阿明最终决定结婚，这标志着她对自由的新理解：真正的自由是在承诺中发现的，它基于相互支持和内心的平和。

三、为上升而下降的必要性：在逆境中成长

逆境是人生不可避免的部分，它可能带来个人损失、职业挫折或健康危机，让我们陷入迷茫。但正如David Brooks在《第二座山》中所阐述，这些挑战实际上是成长的催化剂，引导我们实现内在的坚韧和目标的明确。

逆境不是生活的障碍，不是你的错，而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它考验我们的适应力和恢复力，同时激励我们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观和生活目标。Brooks 提倡的「向上坠落」，是一种将跌倒视为上升前奏的观念，让我们在逆境中找到新的方向和力量。

攀登人生的「第二座山」，意味着我们必须穿越低谷，从中学习并成长。这一过程不仅是对策略的调整，更是一次深刻的自我重塑。通过逆境，我们学会了如何将个人的智慧转化为助人之力，实现更有意义的自我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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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维钢老师有一期讲「逆境」，提到逆境是一种「压力源」，是生活中的挑战和压力。它不是简单的疲惫困顿，而是在繁忙生活中寻求改变，人会处在理想与现实的拉扯中。逆境是阻碍我们前进步伐的大小麻烦。

许多人视逆境为考验，认为应以坚强的意志力克服它，比如每天锻炼数小时或每周阅读一本书。但能用意志力克服的都不算逆境。比如：健身博主提倡的每日锻炼三小时锻炼，而对于忙碌的妈妈来说，根本就没有这三小时。

真正的逆境，是当生活突然转变，比如某位女学生因病失去舞蹈梦想，陷入迷茫。这时靠单纯的意志力，不足以解决问题。然而，逆境也可以是转变的契机。这位女学生在一次关于女性与法学的讲座中找到了新的兴趣，并最终成为了法学教授。

逆境可能是生活给予我们的提示，告诉我们需要改变原有的叙事，开启新篇章。不是用超凡的能力战胜逆境，而是通过逆境获得新的感悟，重新发现自己，调整目标，让我们的生命故事更加丰富。

面对逆境，最好的应付方式是「保持好奇心」。将生活视为一场探险，把逆境看作游戏中的关卡，这不仅减轻了痛苦，还能发现其中的乐趣。我们值得试试用好奇心战胜失望和恐惧，主动迎接改变，制定新计划，学习新技能，结识新人。

当我们将逆境转化为成长的催化剂，不断攀登「第二座山」，更有可能走向一个有意义和使命感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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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个人危机和逆境，以下策略可以帮助你实现成长和转变：

1）自我反省

山谷时期往往是我们更清晰认识自我的机会。当身处低谷时，我们更能看清自己真正需要什么。重新审视生活中的优先事项，反思以下问题：

• 我的目标是为了个人的成就，还是为了更大的社会价值？
• 我是否在生活中关注他人的需求，还是只关注自己的利益？

2）避免过早下结论

在危机中，我们常常急于做出判断，但这种过早的结论可能掩盖了问题的复杂性。生活的智慧在于耐心地倾听和等待，而不是匆忙得出答案。学会在不确定中接受现实，并给予自己和他人时间去理解和适应。

3）接受并前行

痛苦是无法避免的，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应对它。真正的成长往往来自于在痛苦中发现意义，并将这份经验转化为帮助他人的力量。面对痛苦时，挺直腰杆，接受挑战，痛苦将成为你转变的催化剂。正如古老的智慧所揭示的，从苦难中我们获得智慧，再以智慧奉献他人，从而实现自我的重生。

4）建立支持网络

在困境中，与他人建立联系尤为重要。与志同道合的人组成支持网络，通过分享经验和共同应对挑战，不仅能加深对第二座山理念的理解，还能在实践中获得力量和鼓励。

5）实践无私奉献

日常生活中的无私奉献，哪怕是从简单的帮助家人或朋友开始，都能带来深层次的满足。逐渐参与到社区活动中，这种奉献精神不仅能帮助他人，也能帮助你从逆境中获得成长与转变。

我们不必等到生命中的重大事件来进行改变。每一天都可以成为我们向第二座山迈进的机会——一个更有意义、更有使命感的人生。或许，从今天起，你可以试着从小事开始，无论是多花一点时间与家人相处，还是在工作中多关注同事的需求。这些日常的细微变化，会逐渐引领你走向更丰富、更充实的生活。

记住，第二座山并不遥远，它就在我们每一个小小的决定和行动中。

改变并不总是轰轰烈烈的，有时，它只是从每天的微小选择开始。你愿意，向第二座山迈出第一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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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能收获第二座山的喜悦

阿颖

2024-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