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20 彼此照亮，爱情选择，婚姻终曲

人不必在意自己老去。重要的是两件事。于这个世间曾经有所创造、分享、布施、给予。其次是充分而深刻、温柔而丰盛地爱过、被爱过。

相逢的意义不在于维持多久，在于彼此照亮。

——庆山

爱情，其实也可以从时间与精力的分配来理解：单身、恋爱、还是组建家庭，都是每个人选择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哪里的结果。爱情，以及以爱情为圆心延展出的婚姻和家庭，本质都是消耗时间的事情。这并非是一种负面的看法，从某种哲学看来，人生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那么能有让我们快乐地消磨时间的事情，也是生命的礼遇。

单身本身也是一种美好和圆满。刚上本科的时候，亲戚们就不断明示暗示我赶紧恋爱，否则“优质男生都被抢走了”。但那时候我的生活已足够丰富：准备出国，参加各种音乐艺术社团，做志愿者，做科研项目。出国后，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适应当地的生活，学习各种语言，旅行，遇见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那种生活像是独自运转星球的美丽，享受和世间万事万物的相遇，并在这些交汇的瞬间发现自己，了解自己，重新塑造自己。而在我大概到25岁左右时，探索了世界，慢慢了解自己，才开始对爱情有所憧憬。

我还记得本科快毕业的时候一个女生朋友说的话，“现在单身，是因为我们还需要去探索世界，认识和了解更多的人。” 我不能同意更多，爱情是深度的亲密关系，它的质量取决于我们投入的时间和专注度。所以，一旦进入一段关系后，我们就再没有那么多精力去了解其他人了。所以，我很庆幸，我是看过了世界，遇见了各种朋友，且认识了解自己之后，才慢慢回归到亲密关系的。当然，我也见到一些朋友从本科甚至高中就开始恋爱并且一路走向婚姻，这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完满幸福。可对我这类喜爱玩耍和体验人生的各种样貌的人来说，如果太早走入爱情——这种高密度低广度的关系属性中，会觉得好像还没有在人生的游乐场玩够就被家长领回家一样心有不甘。而这种想要在世界的游乐场玩耍的愿望，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变成一场中年危机。

婚姻的结局只有一个。就像人注定要死一样，婚姻关系注定要结束、破裂、崩塌、消失。在我看来，进入婚姻后，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离婚；另外一个是老去和死亡，最终都走向分离。

带着这种悲观的态度，先聊一聊第一种可能性吧，就是离婚。《奇葩说》有一期辩题是：结婚后遇到今生挚爱是否离婚? 很妙的是，作为那一期的嘉宾，大S给出的答案是：如果遇到今生挚爱，会告诉伴侣，并选择离婚。如果让20多岁，正凹着“新时代独立女性”造型实则“厌女”的我来回答，我一定给出和大S一样的答案。我甚至还会加上，如果对方遇到今生挚爱选择和我离婚，我也会支持和祝福。但我现在更能理解金星的回答。她说，这道题的关键是今生挚爱。如果真的遇见今生挚爱的话，是会选择离婚。但是，她在已经进入现在婚姻的前提下，是几乎不会遇见今生挚爱的。产生今生挚爱的吸引力一定是双向的，需要那个所谓的灵魂伴侣释放爱的信号，也需要自己调整到可以接收到他人吸引力的频率。如果婚姻美满，就不存在今生挚爱的前提。而能在婚后遇见今生挚爱，说明现在的婚姻已经出现了问题。

任何长久的婚姻或者爱情的存在，并不是因为我们相爱，所以我们长久。而是我选择专注投入在这段关系中，我选择一直爱你。维护一段亲密关系其实是一种态度和无数次的选择。

在《妻子的浪漫旅行》里，有一期对每一对夫妻的问题是：他们要和对方一起死去吗？这也是每对经历过时间考验的夫妻需要面对的问题。

若是相爱的两个人一起老去，那会是怎样呢？其实，结局可能并不如想像中浪漫。法国电影《爱》便描绘了这种结局：主角是一对 80多岁相爱一生的老夫妻。妻子Anna突然中风，随后偏瘫，生命从她的身体上一点一点抽离。生活的尊严也随之消逝。最终男主人亲手结束了妻子的生命后，两人一同走向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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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对于每一对决心要相伴一生的情侣来说，遇到中风其实是一个概率事件。也有很多老人是安详得离开人世，就像轻轻地睡去一样。但是，对于每一对情侣来说的确定事件，是面对彼此的死亡。“Only death can tear us apart” 常用来形容爱情的坚定，可是，这句话也说明了，爱情在死亡面前的脆弱。所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爱情的结局并非是happy ending，我们终究要面对彼此分离的悲剧。

这个电影，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人生和爱情感到绝望。直到我在The New York Times的播客Modern Love里听到A Lifetime of Good Loving这期节目。它讲述了作者Bette Ann Moskowitz在新冠病毒大流行的前夕失去了一起生活了56年的丈夫的故事。丈夫在2020年2月去世，疫情加上失去丈夫的双重打击似乎剥夺了Bette生活的乐趣和意义。但是，作者在故事的最后说，她并不想死去，反而想好好活着。一生被好好爱着，让她有勇气继续活下去，一生被好好爱着，帮助她更好地面对疫情和未来生命的一切困境。

We said our wish would be to end together just like this, that had taken us fifty six years to perfect the ordinary in this extraordinary marriage. He died just short of his 80th birthday. And a month before the pandemic that has landed me in the house alone, having kitchen accidents and walking into walls. The pandemic distracts me. I sit alone, unable to be with my children. But I'm not thinking I would rather die than live without him. Instead, I'm thinking, after all that life, I hope I don't die. I want to see what comes next. And I believe that is what a lifetime of good loving can do.
But I think in general, how in what way does all that good loving help now? Yeah. And I kept thinking, it's like padding, it's just good padding. All those years of support and the confidence that he had in me and that I had in him and the the ways that we negotiated all sorts of good and bad things in our lives together is like padding for now. And I think, oh, I can do this. We we've done so much. I can do this. I can do this.
Bette Ann Moskowitz A Lifetime of Good Loving

所以，那些在亲密关系中把彼此照亮的瞬间，才是婚姻给我们最珍贵的礼物。

无论我和伴侣最终会以怎样的形式分开，我希望我们彼此都可以因为曾经被用心爱护过而有能力继续好好活着，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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